“白员外”拱手:“我自然不是为了那二十两,而是来人的诚意。他家据说只有两块薄田,身上也没有功名,家里穷得两贯钱都拿不出,但就是这样一穷二白的人,愿意为了花娘借款二十两来提亲,其中的诚意实属动人。”
孙秀才听明白了——这二十两是借的,而且对方样样都比不上自己。他哼的一声道:“若这样就可打动白员外,那我愿意出两千两做聘金,以显示我的诚意!”
说完,他斜眼盯着“白员外”,心中暗笑:
【还说什么是腰缠万贯的大商?我看就是个蠢货!居然想不明白,不管是借二十两还是两千两,一旦娶了你妹妹就能到手十万两,到时候借多少钱不都能还上?看来你们家的盐庄生意,多半也是走了狗屎运才得来的。】
“白员外”自然听不到孙秀才的心声,他看孙秀才居然愿意出两千两,有点动容:“两千两不是小数,秀才乃是读书人,两袖清风,如今店铺银钱也被盛家女卷走,若再与之和离,上哪里弄来这么多钱?”
孙秀才摆摆手:“盛家若想从我这里拿到和离书,必定要赔我两千两,否则她家女儿只得我一纸休书!”
“白员外”突然皱眉:“你……你这……”
孙秀才看对方神情有点不对,问:“大舅哥有何疑虑?”
“白员外”措辞片刻,道:“秀才,今日你这样对盛家女,岂知日后会不会一样对我妹妹?”
孙秀才噎了一下,忙道:“那怎么能一样?盛淑兰是妒妇悍妇,怎可与花娘相提并论?”
“白员外”摇头:“我行商多年,也被人骗过不少钱,深知口头说的话又岂能当真?虽说您是秀才,秀才的人品信誉绝对没问题,可我信不过男人的真心。你若说两千两是借来的,那我立马把妹妹嫁给你,可你若是要让盛家赔偿这两千两,你又用这白得来的钱给我家作聘金……那我看还是算了吧,此两者不可一般而论。”
孙秀才急道:“你怎么这么死脑筋,那两千两若是盛家出了,你不也就白得了吗?”
“白员外”摇头:“我连十万两的嫁妆都肯给我妹妹出,岂会在乎这区区两千两?不过是看你的诚心罢了!秀才,你还是走吧,我看你并不诚心娶我妹妹。”
孙秀才最要面子,被“白员外”这么一抢白,羞怒道:“有辱斯文!你开口闭口跟我谈钱,我看你就不是诚心嫁你妹!”
“白员外”从怀里拿出一块白中带红的玉佩,细细摩挲,道:“我不过一介商人,没读过书也没有慈爱的长辈从小教养,我只能用钱来度量人心,秀才这样雄才伟略的人物自然是看不上我的。这块和田鸡血玉,价值连城,若是拿到当铺,少说也能值个五百两。所谓美玉配才子,原本我想把它当做两家订亲的信物赠予秀才,如今看来,只得作罢,还是送给那个穷书生吧!”
孙志高盯着玉佩的眼睛直发光,这种成色的东西他从没见过!他伸手夺过玉佩,爱不释手地摩挲,道:“如此美玉,岂能送给那等穷酸?”
“白员外”从他手里拿走玉佩:“他虽是穷酸,却愿意为我妹妹负债累累,这样的真心实属难得。”
孙志高不服:“我为了花娘也可以负债累累!”
“白员外”侧头:“孙秀才,你就不要逞强了,负债两千两,你做不到的,你还是好好和盛家娘子过下去吧。”
孙志高更不服:“我说做得到就做得到!”说完,转身出门,走没两步,又折返回来,从“白员外”手里夺过玉佩,道:“花娘这个媳妇,我娶定了!”
“白员外”站起身来拱手道:“若秀才果真做到,回头带着字据和这块玉回来,我们两家,订亲!”
孙志高也拱手:“必当赴约!”
“白员外”激动地对着屋里的花娘喊:“妹妹,你听到了没?孙秀才为了娶你,愿意去借两千两!这样的用心,比之那个二十两的穷书生,也不差啦!”
里头花娘顿了一顿,哭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