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北城有了秋意。
姜榆抽空回了一趟南河村。
她辞职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只是大家见不上她的面,哪怕有话说,她也听不见。
何有福关心了两句,见姜榆有自己的想法,便没有多嘴,而是说起了村里的事。
“第一批鸡鸭都出栏了,不过因为是第一年,养的数目不多,但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提起村里的集体副业,何有福两只眼都在发光,畅想着未来。
“我打算明年扩大规模,能赚更多!”
姜榆笑着恭喜他,后又问起种棉花的事。
何有福笑容淡了一些,说道:“别提了,地都分出去了,结果在育苗的时候就失败了。”
那赖志杰就不是个靠谱的,不知打哪儿找来一个人,说是专家。
在他的指导下,成功让大家还在育苗期的棉花都死光了。
那些种棉花的乡亲们足足被忽悠了三次,三次育苗都是全军覆没。
要不是何有福拦着,裤衩都得亏进去。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个教训,他们总算安分一些。”
转头瞧见何有福这边赚了钱,又纷纷跑来帮忙。
何有福道:“等明年扩大规模,至少不愁没有帮手。”
他看着外面的蓝天,笑弯了眼,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哦对了,还有你弟的事。”
姜榆侧过头看他,“姜浩?”
何有福尬笑一声,“是,姜浩给人当上门女婿去了,你知道不?”
姜榆摇摇头,她已经许久没和王美丽联系过。
何有福便给她说了几句。
王美丽铆足了劲儿给他找媳妇儿,奈何没人看得上他。
姜浩又吃不得苦,家里没钱,全靠着姜榆给的那点养老金撑着。
他便想起先前媒婆给他介绍的闺女。
“那个闺女是城里人,以前当过兵,后来退役了,因为当兵耽误了结婚,不好嫁出去,才往乡下找。”
人家只有一个条件,就是男方要入赘。
不仅给礼金,还能给男方安排工作。
姜浩以前嫌弃她年纪比自己大,现在终于认清了现实,上赶着给人家做了赘婿。
姜榆听个乐呵,“他高兴就成,他的事儿我不管。”
她连姜婷都不管,还管得着姜浩?
何有福叹气一声,敲了敲手上的烟杆子。
“不过听说他过得也不好,先前还哭着回家,被打得鼻青脸肿。”
一个大男人一路哭着回家,何有福很难忘记这件事。
姜榆好奇道:“为什么打他?他老丈人打的?”
何有福摇摇头,有些难以启齿。
“是他媳妇儿打的,他媳妇儿体格比较高大,跟你男人差不多,估摸着力气也大。说是让姜浩洗碗,他不洗,哐哐两个耳光,把姜浩牙齿都打掉了。”
姜榆想象着那个画面,噗嗤一声笑了开来。
她实在一点都同情不起来,恶人自有恶人磨。
话毕,姜榆起身告辞。
何有福送她回去,扬声道:“姜榆,有福伯相信你,你要是考上了大学,记得给我们报个信儿,也让村里沾沾光。”
姜榆顿住脚步,嫣然一笑。
“有福伯放心,我要是考上了,第一时间通知您,我永远是南河村走出来的。”
何有福欣慰一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十一月,北城下起了雪,姜榆畏寒,基本没怎么出门,都躲在屋里温书。
姚香玲坐在堂屋织毛衣,望着窗外的飘雪,不住叹气。
“天儿这么冷,都不能抱着宁宁出门了。”
蓝婶坐在她旁边,给她理着毛线。
“可不就是,冷得很,下个月比现在还冷,到时候手僵得连笔都拿不动,还怎么考试。”
姚香玲心里也担忧着,现在大家都盯着姜榆呢。
都说她辞了工作,要是没考上大学,可不就丢脸丢大发了。
她盼着姜榆考上,但哪怕没考上,她也不会觉得如何。
就是外头那些闲话,让她听着郁闷。
不多时,贺庭岳回来了。
地上铺的一层白雪,一踩一个脚印。
“又带什么给你媳妇儿了?”姚香玲笑着调侃。
姜榆辞职了,贺庭岳可没有。
他仍旧要上工,怕姜榆闷,总是变着法儿给姜榆带吃的回来哄她,连女儿都要排在后头。
贺庭岳从怀里拿出烤红薯,还是热的。
“姨婆,不止我媳妇儿有,大家都有。”
姚香玲嗔了他一眼,“你有心了,快进屋吧。”
贺庭岳还没进门,姜榆就闻到了烤红薯的味道。
她满脸惊喜,“好香呀!”
现在天冷容易饿,她最盼着贺庭岳带吃的回家。
贺庭岳剥开外面那层焦香的皮,让她咬了一口。
“好吃吗?”
姜榆用力点点头,跟仓鼠似的鼓着脸颊。
“好吃!你也吃。”
贺庭岳也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又软又糯。
他把红薯递给姜榆,让她拿着吃,自己则是给她按起了肩膀。
“媳妇儿,你说我下海怎么样?”
姜榆一顿,抬眼看着他。
“什么意思?”
贺庭岳道:“我拉着小七他们组的运输队干的不错,我感觉国家政策要变了,想辞了工作,专门干这个。”
但这种事,目前不敢拿到明面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