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玉茗摇头,安陵容面上带着挣扎,眸中犹豫,却最终屈膝上前,小声道:
“皇后娘娘,请让人寻一把小刀,刀片越薄越好,臣妾愿意一试。”
她声音很轻,说话时甚至不敢看让人,只敢用余光打量旁人,何况是魏嬿婉。
魏嬿婉挥手,自然有人去准备。
她眸光静静打量着安陵容。
这个人莫名让她想起了海兰。
那看着也是个自卑怯懦的人,却因为如懿那点儿恩情对如懿死心塌地到最后甚至有些偏执疯魔。
所以这辈子她从不小看任何一个人。
安陵容是个自卑到骨子里的人,可是却又极其在乎自尊。
所以她才让曹琴默与其交好,然后再顺其自然收拢过来。
安陵容这个人可以不爱自己却可以为了自己的母亲家人舍了自己的未来,
魏嬿婉从一开始便知道,安陵容是什么人,也知道她的本事。
上辈子她唱曲儿,跳舞甚至生孩子都是为了向上爬,且以此为荣。
可是安陵容却以此为辱。
这就是她们的不同。
魏嬿婉饮下玉茗熬的解药。
苦涩的药味儿弥漫在她的舌尖。
她今日吃下这苦,明日必让那些人加倍奉还!
剪秋已经将安陵容要的东西准备好,安陵容坐在绣凳上,褪下戴在手上的护甲和戒指,纤细白皙手起小刀和一枚橙色的橘子。
橙色鲜艳的橘子,青绿色的橘柄,看着浑圆可爱,吃着汁水酸甜。
众人都以为这毒是投在里面的,但是安陵容却是用小刀小心翼翼动作十分轻柔地在橘皮刮着表皮上的一层几乎看不到的白色腊膜。
约莫半刻钟,安陵容面前天青色的汝碟上便出现一层近乎透明的腊状物质。
“这是什么?可是有毒?”
剪秋忍不住上前,安陵容却将碟子同准备好的油包纸包住,叠好拿给玉茗。
“是否有毒暂且不知,还请姑姑带回去查验,姑姑可以添加进米汤之中,若是单独查验最好不要在高温的地方,否则这东西遇到高温很可能就被人吸收了。”
玉茗的手一抖。
她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安陵容已经让人将今天的瓜果都送了出去,外面门户大开,冷风灌进来,她不自觉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不知是身体冷还是心冷、
紫禁城明明这么大,可又是那么小。
从最初的激动憧憬到现在的麻木冰冷,仅仅只过了两个年头,
很快玉茗便再次进来,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魏嬿婉喝了药之后,身上披着墨狐皮的大氅,手里捧着小巧的汤婆子,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时竟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安陵容已经收拾好,安静地坐在一边。
她也在等。
“娘娘,的确是。”
殿内又是一片沉寂。
已经是落针可闻。
“真是好手段!”
饶是魏嬿婉都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心机手段,
宜修不喜熏香,为了维持原本的人设,也为了防止有人利用香料害自己,所以魏嬿婉也是不用香料的,
哪想,这满室的新鲜瓜果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一般如苹果柑橘上的这般蜡质只有最精品的贡品才有,宫人或者太医只会用银针来试毒,可是表面的毒是试不出来的。
就是吃也会将这些果皮去掉。
但是她的瓜果却不是吃的,是用来代替熏香。
这薄薄的一层蜡膜因为是人工涂抹上去的,被景仁宫温暖的火炉一烤便挥发到空气中被她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