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钱嬷嬷愣了一下。
叶肃转头,冷冷地垂着眼皮,好像这个世界和他没什么关系,他活着也仅仅只是活着数日子,“我兄嫂都说我是个不详的人。”
他从战场回来五年,从二十岁到二十五岁都在村里,村里没有人为他说亲,更因为兄嫂都疏远他,县衙的婚配也没有轮到他。
后来他就明白了,当初他参加的那陈家军有从龙之功,但上头怕功高盖主,一直心有忌惮,五年前陈将军突然放了兵权,后来回乡途中病死,自此陈家军四分五裂。
他觉得没意思就请辞回家,他以为将军已死,他这个小小的千夫长并不会被上头的人关注,可一直到这两年他才想明白,上头的人从来没有放心过陈家军的任何一个人,哪怕他这个千夫长在将军面前只露过几次面,或许将军连他的名字都未必记住,可他还是被人忌惮上了。
忌惮到连官府婚配都轮不到他,这是想变相让他断子绝孙。
钱嬷嬷只当他在战场上杀过人,所以连自己都觉得不吉利,至于村里那些农户传的克父克母她自是不相信的。
“嗐,十年前谁还没见过几个死人,乱世里多少人手上都是沾着血的。”钱嬷嬷依旧老神在在,她在京城府里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何况只是一个参过军上过战场的士兵,“你为国杀敌,如今已无战争,你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娶一个媳妇过日子才是要紧,过去的早已经过去了。”
叶肃心神一振,又久违的感到温暖,已经太多年没有人这样平和的和他说过话了,只是,他摇了摇头,“我不适合娶妻生子。”
他十四岁去参军,六年的参军生活里,很多时候都是在杀人或是训练,根本没有组建家庭这样的规划,他做不好一个丈夫和父亲。
“哎呀,合适合适。”钱嬷嬷见他有些松口,心下大喜,上前就拉人,她年纪都可以做这小伙子母亲,也不怕被人看见闲话,“那姑娘虽嫁过人,不过这恰好最会打理家里,你赚钱养家,她操持家务,夫妻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只是她是个寡妇,你莫要嫌弃,那姑娘是个极好的人。”
钱嬷嬷粗浅算了一下,叶肃这半个月售卖狐狸皮和鸟羽就在绣楼赚了二十多两银子,怎么不适合娶妻生子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叶肃岂是那么容易松动的,还是摇头拒绝了,钱嬷嬷只能眼巴巴望着人离开的背影,“这小伙子,真是头倔驴。”
李珍知道后也不气恼,只安慰钱嬷嬷,“他一个清清白白的人,我是个寡妇,不相配。”
“怎么不配?”钱嬷嬷是个人精,看人很是准,“那家伙能赚钱,人是冷了点,可我打听过,他在村里就是自个儿过日子,从不主动和村里人起冲突,四年前还救过一个落水的小孩,可惜那小孩的父母不但不感激反而倒打一耙,觉得是他晦气才害孩子落水,但他也只是沉着脸什么都没有计较,你听嬷嬷的,我再找机会和他说道说道,这事说不定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