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花一一去办了,又请了半日假,回城里去找弟弟,若是乘船穿河而过是很近,可要是走路,就要绕道南边的桥上走,居然需要大半个时辰。
这会儿是下午,不是饭点,那火锅店里只有一桌客人,田小树已经换了一件厚实的棉衣,只是有些大,不合身,用跟布袋子在腰上绊了一道,才没有显得空荡荡,端着盆擦洗桌子,抬头看见姐姐很是惊喜,跑出店,“姐姐,你怎么来了?李大哥把你安顿好了?”
“嗯,在西边的绣楼。”田小花摸摸弟弟的手,湿淋淋的,却是温热的,可见擦桌子用的是温水,她放松下来,愈发感激李大哥,“店家待你怎么样?”
“挺好的,我中午还跟着店家吃了一顿饭,有菜有肉。”想起中午那顿就忍不住舔嘴唇,“姐,我在家都没吃这么好过,跟过年似的,我还能帮着店家记账呢,说不定以后能做个账房先生。”
田老爹是个童生,可惜四十岁了依旧只是童生,一家子穷困潦倒,老爹把希望都放在弟弟身上,要是没有这场雪灾,三年后弟弟也是要去考童生的,只是可惜,命运弄人,要是将来能做个账房先生也好。
田小花欣慰地拍拍他,“好,你且安心在这里上工,我以后给你买书。”
余光瞧见马大个从里头出来,怕他们觉得弟弟偷懒,田小花只能先离开,北地雪灾,一路逃荒,见多了天灾下的人苦苦挣扎,民不聊生,打劫杀人放火只为了求生,这里好像却不一样。
街道上有衙役组织在扫雪,城边也有人指挥着搭建草棚子,河道里有撑着小船专门敲碎冰层的,那些大型运船往来如常,看穿着应该都是收容的难民,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这里有一个好县令。
还没到绣楼,远远瞧见一个人穿着蓝色锦袍执伞立在绣楼门口的台阶下,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比书生更多一丝坚毅,田小花停下脚步,不再靠近。
绣楼台阶上,秦小舟几步跑下来,“这雪什么时候能停啊,绣楼里秋后存的蔬菜都吃完了,柴火也支撑不了几天,冬天的菜和柴火又贵,我刚刚看了账册,就只后厨的柴火和绣楼用的炭火都是一大笔开销。”
雪天这样冷,绣娘的手冻不得,炭火是日夜都不能停歇的,这么多人,每日都要很多炭。
“我明日去村里问问,收一些南瓜萝卜来,绿菜是难一些,能有一点算一点,家里青竹沟里也该出冬笋,我在村里招工去挖,总能捱过去的。”陆云风弹去她发梢上的雪,“晚了,先回吧。”
秦小舟在码头上船,“明年秋后要多种一些萝卜,藕也要多存一些,没有蔬菜吃的日子简直就是灾难。”
丰谷县地处不南不北,冬天也能看见一些绿色,就是几乎不长,也不会直接被冻死,习惯了现代大棚蔬菜的秦小舟还是头一次知道冬天想吃新鲜绿蔬菜能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