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也不怪乎前些日子女儿跑纺织厂把自己卖了,估计是在家里实在活不下去。
秦小舟往另一家走去,那家人是个寡妇,无儿无女,因为上有公爹婆母要养老,公爹婆母就不许她改嫁,拘在家里做劳动力,她相公死的时候才三十四岁,被老两口逼着守孝两年,就过了官府婚配的年纪。
她这辈子就再也没有生孩子的指望,老两口死后,连个给她养老的人都没有。
才三十七岁的女人一脸麻木地盯着塌掉的房子,脚边是两只东倒西歪的木桶和扁担,邻居都在七手八脚地掀开茅草,两个汉子抬起椽子房梁,秦小舟跑过去帮忙,扒开土块,下面有个老汉死睁着眼,人趴着,后脑勺上都是血,有进气没出气,有个汉子探鼻息,摇头:“不成了。”
人死了也得抬出来,几个汉子一起扒开椽子,赵春华叹气,走到寡妇身边扶着肩膀宽慰,“妹子,都是命,你也别难过。”
苗三娘面无表情,这两老头老毒妇大冷天支使她去挑水,她要是不去就不给饭吃,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天天被支使干这干那,她一个女人被当汉子使唤,结果今天她还没进屋子,房子先一步塌在她面前。
或许真的是命,雪太大,她走得慢,要是走快一步,她也就被埋在里面了。这两老死了她一点都不觉得难过,死了更好,只是她娘家回不去,现在房子也塌了,她没去处,也没吃的,以后要怎么活?
七八个汉子把废墟都刨开,挖出老头和妇人,老妇人脖子被砸断了,早已经断气,老头子被挖出来没一会儿四肢抽搐僵直,大家伙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个汉子在废墟里翻出一块布给苗三娘。
苗三娘像是失了魂,一动不动,王叶红是个热心肠,当着大家都面打开那布,里面有百八十个铜板,显然是这家人的家底。
微薄!
很快老汉也彻底断气,身上也落上了雪,王超只能召开会议,让这两老人在祠堂里停灵,苗三娘也先住到打谷场,村里大家伙能给什么就给点。
苗三娘捡起砸扁的锅,碗已经碎了或是缺口,大伙都看着可怜得很,王叶红拉住她,“别捡了别捡了,打谷场那边最不缺的就是锅碗瓢盆。”
王超和几个汉子把两个老人的尸体抬去祠堂,家里连口棺材都没有,只能先放草席上。秦小舟不好进王家祠堂,陆家兄弟也急急忙忙找来了李大夫,李大夫给王狗蛋他老娘包扎了脑袋,天晚了,只能先去陆家住一晚。
秦小舟和家里人说清情况。王兰从柴房拿出背篓,用布袋装了五斤米,又去储物室拿出一块猪肉洗干净上头的灰,拿萝卜青菜盖上,“小舟,你和你阿娘走一趟。”
外面雪大不好走,赵芳一个人去家里不放心,陆云风是个汉子也不好往寡妇住处跑,他还是把东西背到打谷场,又交给赵芳背进去。
陆云风在外面等,打谷场的北面是田地,秋后就已经撒下冬麦,往年都能看见一些绿色的苗,今年雪深,麦苗被深深埋在雪下,看去只能见一片白色。
就连青竹沟都很难见到绿。
断断续续来了两三个人,手里都是些青菜萝卜,陆云风和她们打着招呼,王叶红抱着一床被子,身后跟着村长媳妇拎着小罐子油,看见陆云风很热情,“你们也来了?”
陆云风点头,“我家路远不好走,背点菜来,我阿娘和小舟送进去了。”
王叶红笑着住苗三娘的屋去,赵芳出来后三人结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