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安帝沉默半晌,突然眼前一亮,说道:“桓英,你速速派人赶往郢都传旨,命燕朝歌和靖恩郡主即刻回京,彻查此事”。
桓英一愣,心下有些疑惑,孝安帝嘴角微扬,言道:“靖恩郡主自幼与宁安县主交好,况且顾恒之还是沈佑的旧部,有了这层关系,就算将来查出顾恒之的确是被冤枉的,与他的关系也不至于弄僵。而燕朝歌既是我皇室宗亲,又是老皇叔膝下唯一的孙辈,不仅身份足够,堪以审理此案,而且他幼承庭训,也定当秉公执法,不至于失了公允,朕看他们两人正好合适”。
德田大营,安远山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书信,纸上“速领兵来京”,这几个字显得格外刺眼,站在一旁的王起皱起眉头,说道:“老安,这已经是第二封密信了,京中传来消息,说是大将军已经被幽闭在府中,眼下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你还在这里磨叽什么,难道真的准备替大将军收尸不成?”。
“老王,我知你心急”,安远山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无诏入京,罪同谋逆,万一有失,不但救不了大将军,反而更会让他身处险境”。
王起摇摇头,指了指那封信,问道:“字迹是大将军的,这总错不了吧?帅印是咱们临川卫的,没错吧?老安,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难道你忘了大将军平日里是怎么对咱们的吗?还是你胆小怕事,想背弃大将军?”。
安远山闻言,顿时怒起,说道:“老王,你也别用激将法,大将军对咱们恩重如山,老安这条命早就交给他了。这样,咱们做两手准备,你我左右先锋军即刻派兵布防,调配兵力部署,一切小心行事,切莫走漏风声,引起帝都警觉。另外,我再派遣两名得力的前哨,速去渭城打探大将军的消息。若是一场误会,固然最好,倘若大将军真是危在旦夕,咱们便伺机救人,只是此事绝不可莽撞”。
当晚,两封密诏分别进了郢都城,沈月明和燕朝歌接旨后,皆大吃一惊。
一来,兵部侍郎盛大人竟是被镇国大将军顾恒之所杀。二来,此案居然牵扯到谋逆叛国之罪。沈月明忽然感到一阵凉意,许久才发觉后背早已湿透,望向窗外,风吹草色渐风起,已是深秋,隆冬将近……。
任凤池闭上眼睛,沉默半晌,手中握着皇帝的亲笔密函,命他暗中查看驻守在郢都附近的临川卫,近日是否有调兵的迹象。
其实昨日夜间,便有手下回报,驻扎在德田和武都的临川卫,突然有了异动,而距离上次换防不过半年时间,按理说不至于这么快发生变动。他想起在别凤坡时,黑衣人说过的话,心下了然,暗叹道:“李夫人,你真是好手笔,原来竟是想要顾恒之的命”。
钱讯站在一旁半天,见他久久不语,只得轻声提醒道:“督主,宫中的密使还在等您回话呢。如今既非战时,又无诏令,临川卫居然敢擅自调兵,连陛下都来函相询,此事非同小可,咱们该如何回禀帝都?”。
任凤池睁开双目,寂静如水,缓缓说道:“你随密使一道赶回渭城,面见陛下,就说临川卫确有调兵之举,提请陛下当心萧墙之祸”。
钱讯领命疾去,任凤池盯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究竟是何种缘故,你居然要杀了顾恒之?”。
南侧的厢房内,古朴无华,清冷优雅,萧简在案前抚琴,青铜色的香炉冒出缕缕轻烟,有股淡淡的梅花香。
燕朝歌一袭青衫立在窗前,双手覆立,道:“还是雪顶寒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一曲终了,萧简缓缓起身,言道:“殿下就要回京了,此番渭城的风雨可不小,可别将自个儿折了进去”。
燕朝歌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承蒙挂怀,好歹本殿下还是姓燕的,当今陛下是我的嫡亲叔父,风雨虽起,但足以自保”。
他看向萧简,收起眉间嘻闹之态,“阿简,一别数年,如今老友相聚,故人重逢,是不是当浮一大白?”,两人相视而笑,同时开口道:“允之,文隽”。
两位同样出色的少年,一个芝兰玉树,一个萃雪清华,相对而立,极具月华之彩,十万清流,竟连眉宇间都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