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长子陈昭如今已然三十又一岁了,甚至连他最小的儿子,过继给五弟陈瞻的“陈赞”如今都已经十三岁了。
府邸内。
他只是说道:“我已经与王上说好了,我死了之后不必给什么殊荣,也不必与之合葬,便让我葬在官渡就好。”
嬴稷将心中那一抹淡淡的忧愁挥走,轻声说道:“既然老师也要离开,那么便离开吧。”
如今的秦国臣下的权力太大了。
四个字将嬴稷心中的飘忽打掉后,陈守继续说道:“希望王上记得当年立下的誓言。”
最后的陈靖选择了“粮食”。
他们要一战而逼退秦国。
陈慎回归了右相的位置,当初离去的陈昭也会回来。
他低着头一边为陈慎添茶一边说道:“本来早两年可能就没了的,但这几年在咸阳城中住着,王上从太医令那里知道我的身体不好,一直派人送补品来吊着。”
这还是陈昭抚育孩子较晚的缘故。
他偏过头,看向远方:“朝堂上的事情需要一点点的打理,我并不会停留在咸阳城太长时间。”
“我只想让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而秦国中,白起则是跃跃欲试,他想要成为太尉,需要军功。
陈慎看着笑的开心的陈守,略微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够挥散头顶的乌云。
陈守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那黑夜中的一片雾霭,又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一粒尘埃。
陈守像是知道嬴稷说的是什么一样,看着嬴稷说道:“你放心就好了,陈氏没有称王称霸的心思,也不会帮助别的君王。”
“说出来了之后,也让其余国家害怕。”
就像是在陈氏衰落的时候,这些人都想凑近踩一脚是一样的。
正是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他才想要“得到”,得到更多的权力后,他就可以不用再失去了。
“王上允了。”
“我故去后,兄长没过几年也会再次辞官回到官渡,唯有昭儿会留在咸阳城中。”
他们担忧自己的臣子成为田氏、成为下一个三晋。
屋子前方盘腿坐在石头上的庄周睁开眼睛,看着走来的三人,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他只是微微点头:“回来了?”
“我倒是越过了兄长与父亲了。”
也正是这一刻,他才恍然发现。
他微微偏头,看着远处夕阳西下,轻声叹道:“臣的时日无多,是时候该回到官渡了。”
他想要做到父亲口中的“嫁接”,看一看是否能够搞出来新的作物。
功名,需要鲜血来累就。
他知道,在自己强大的时候,即便是不见那些人,那些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与陈氏为敌。
他的神色并不算阴沉,甚至外面的光落在他的脸颊上,显得有些光芒了。
“可即便是将天下所有的补品都拿过来,命定的寿数也是无法改变的。”
“我回去便接手了。”
他说道:“兄长前几年开办的那个学校,倒是蛮有意思的。”
春华逝去,如今已然这么多年了。
被叫做“许先生”的许明脸颊上带着一抹淡淡的、若是不仔细看就看不到的笑容。
“希望我故去之后,兄长能够完成我的愿望。”
陈守抬起头,看着陈慎说道:“兄长啊,我的诸多孩子都不争气,没有一个是出息的,孙子们也大多数平庸。”
他偏过头,轻声道:“是的,我们做到了。”
许明微微点头,他身为农家的领袖,一直在官渡不走的原因便是因为之前游历的时候,听到了陈靖所说的“陈氏”并且被这个设想给惊到了。
陈靖从小与其他的兄弟不同,其他的兄弟都喜欢的事情他偏偏不喜欢,他喜欢田地、喜欢大地中的那种味道和感觉,他想要脚踏实地的为“黔首”们做一些什么事情。
而陈慎也一如既往的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四弟?”
陈守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嬴稷,他心中知道,虽然嬴稷是一个天生优秀的王,但他其实更多的是被“逼迫”的。
“老师?”
陈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轻咳一声说道:“咳咳,只是这事情既然还没有完全做到,我们便不必说了吧?”
“老师,您也要抛下我么?”
他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声音中带着感慨,在陈慎困惑而又惊愕的眼神中说道:“太医令说,我还有两年的时间。”
陈守一愣,他看着陈慎说道:“兄长,你的意思是?”
宣太后的偏隘以及惠文王故意的磨炼,让他害怕失去。
陈慎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一次离去是因为突发的情况,我们的王上还没有成为一个“成熟”的王,所以他不敢赌。毕竟他亲政的时间太短了。”
“前几年,太医令说我的身体内里已经虚空,如同枯木,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便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
陈慎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也不会停留太长的时间。”
陈氏在其中所占据的比重也太大了.
嬴稷再次叹了口气,将自己心中的想法都给按下去,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他需要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一个合适的、能够将陈氏手中的权力全部要回来的机会。
其二,嬴稷想要收回那分散的权力。法家提倡的便是建立起来一个封建专制的统一王朝,但专制是由谁专制?是有君王。
陈守看着陈慎,握着茶杯的手略微有些颤抖。
几乎一郡之地的封地,为的不就是如此么?
陈守低着头转着手中的杯子:“我怕是不能如兄长所愿了。”
陈安拉着两个孩童走到了山脚下,看着那简陋的房屋,无奈的扶额。
“往后的每一代到了年纪,陈氏都会有人前来咸阳城入仕,一直持续到赢姓不再需要陈氏为止。”
陈守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意气风发的笑:“我倒是与兄长想到一起去了。”
从无到有永远是最困难的,而从有到更多则是一个徐徐渐进的、可以看到收获的过程。
“这样,王上就有足够的力量和时间,可以慢慢的将朝堂中陈氏一脉的势力剔除了。”
陈守的年纪并不算大,甚至比陈慎还要小了五岁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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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襄王十六年秋,三晋歃血为盟,举国伐秦。——《秦书·昭襄王本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