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子永远会有儿子!”
“且永远不会只有一个儿子!”
“天子的位置却永远都只会有一个,天子把这个位置给了嫡长子的话,那么其他的孩子们怎么办呢?”
“就算咱们的这位陛下狠狠心,不理会其他孩子的死活,可只要后世之中有一位帝王心疼自己的孩子,那么封国制度就会再次蔓延开来。”
陈辟冷声说道:“导致这样做的原因,是嫡长子继承制度!”
“是因为在夏朝之后,所有的皇帝也好,王也好,天子也好,都将这天下当成是自己的私有物了!”
“所以他们觉着这天下是他们的!”
“就像是分饼子一样,理所当然的想要将饼子分给自己人。”
陈秋在一旁沉默着,他知道自己弟弟的政见和现在所有人都不同,甚至和陈氏都不同,他太过于激进,太过于朝前,所以在大部分的情况下,他都沉默不语,并且不打算代表陈氏。
“唉——”
陈秋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明日去看看情况吧,若是如同弟弟所说的一样,那我又能如何呢?”
“其实在来了长安城之后,你我本就没有了选择,不是么?”
陈辟不做声,只是朝着自己的院子走过去,脸上的神情中更带着些许憋闷了。
得到了屋子中,将烛火吹灭的时候,陈辟才是叹了口气,在内心里面为自己今日的表演而默默的赞叹。
是的。
表演。
陈辟和陈秋两兄弟并不敢在这府邸中说什么自己的真心话,当然了——方才陈辟所说的大多数是出自内心的想法,他只是装作不知道“绣衣使者”的人在听着而已。
景帝将兄弟二人传唤到了长安城,怎么可能放过陈辟,让他去做所谓的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呢?
他真正想要做的,是让陈辟和陈秋收回属于陈氏主脉的权柄之后,两兄弟再次争斗起来,这一次他会提前将两个人的争斗限制在某些范围之内。
如此一来,既不会影响到天下的安定以及朝堂的运转,又能够顺理成章的收回一部分的权利。
自古君王多无情。
陈氏这么多年来经历的有情有义的帝王,也不过是只有两位,一位乃是当年的二世皇帝扶苏,一位便是先皇“孝文皇帝”罢了。
陈秋与陈辟、或者说整个陈氏都已经习惯了天子翻脸不认人,甚至暗中埋下几个陷阱的事情了,所以并不因为这个而感到伤心和愤懑。
长乐宫
刘启在听完绣衣使者所转述的“陈辟”的愤怒之言后,也是微微的叹了口气。
“陈辟这个小子,看来是真的不想进入朝堂之中,玩弄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啊。”
下方站着的绣衣使者有些不理解,但却低着头听着。
而刘启则是站了起来,来回的走动着,长乐宫中的烛火伴随着他脚步带起来的风儿忽闪忽闪着,像是天上璀璨的星辰一样。
片刻后,刘启看着远处,再次叹了口气:“罢了,不愿意便不愿意吧,有陈秋在,也已经可以了。”
“陈氏不能倒,但是却绝对不能势力太强大啊。”
陈氏不能倒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陈氏太庞大了,即便是天子要弄倒陈氏都要小心翼翼,否则一个不然自己先没了。
而这么庞大的陈氏也可以制衡诸侯王。
不能太强大的原因便很简单了。
因为这天下姓刘!
朝会
朝堂上依旧是那个样子,但今日的朝堂似乎有所不一样了。
因为大部分陈氏的“子弟”“门生”们都没有像是往常一样迅速站队,这部分官吏平日里也不是多么喜欢晁错与陈拓,今日陈氏真正的正统来了,他们便是要站在正统身边了。
晁错与陈拓的争论依旧在继续,而今日则是有了些许意外。
“陛下——吴王使臣到。”
吴王使臣!
陈秋微微回过头,看了一眼稳固的坐在一旁的晁错,心中叹了口气。
真的被自己的弟弟猜中了,晁错果然是用了一些办法,让吴王使者在今日他们上朝的时候进行挑衅,这样一来,他们兄弟两个年轻人或许会因为愤怒和冲动而站在他的身边。
陈秋低下眉头,事实上,他和晁错的关系还不错,当年晁错在他父亲膝下学习的时候,他还曾经与之同行过一段时间。
谁知道今日竟然冲成了这般模样?
当然了,世界上的事情都容易产生变化,当年他与拓叔祖不也是一同长大,拓叔祖比他年岁大不了多少,三人一向是十分亲密,而今日为了争夺权利,拓叔祖也能够为他们下套么?
世上事,大多如此,不能够如意。
吴王使者上殿后,脸上神色都带着些许倨傲,这些年的吴王因为私底下“贩卖食盐”的事情而成了暴发户,盐向来是属于人无法或缺的东西。
卖盐在古代一直是属于一个暴利的行业,甚至在后世的许多朝代,盐引已经成了许多贪官污吏发财的本钱。
吴王使者向天子表达了吴王的敬意,但言语之中的措辞则是有许多不敬,天子坐在那里,神色十分平静,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使者。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
更何况如今这种情形呢?
当使者退下之后,整个安静的朝堂瞬间就吵闹了起来,所有人都在义愤填膺,他们都对吴王使者的态度表示了不满,并且开始赞同晁错所说的“削藩之举”。
这恰恰是晁错想要的东西,他瞬间有些自得了。
而陈拓坐在原处,一动不动,这并不是他不知道什么,反而是陈拓十分有自信,他知道自己是丞相,没有自己的同意,即便是天子也无法真正的开始“削藩”。
这是属于陈氏丞相的底气。
许久的沉默之后,刘启开口了,但他却并不是询问晁错以及陈拓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看向了陈秋,而后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安国君对此,有何看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