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都有,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的说法。林川练兵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但他练出来的,几乎都变成了自己的私兵,让他们出生入死赴汤蹈火行,让他们起兵谋反,杀王灭相,自然也行。
将这两件事合在一起看,表明的只有一个态度,林川的成长已经到了开始引人生疑的地步了。纪纲的折子不是治罪,更像是要太子和皇上一个态度,这样的将领以后该如何对待?是毫不怀疑地选择相信,还是要开始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是为报仇,他有太多的机会要我,要你,要孙儿的命。但他从未如此做过。并且肝脑涂地,都圆满完成了任务。你觉得他是会谋反之人吗?”朱棣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大儿子。
“儿臣不知,儿臣也一直不愿去怀疑方渊的忠心。他是我见过最好的将才,带兵如子,用兵如神,从认识到现在,打的都是绝户战,突围战,反击战,乃至海战。儿臣找不出这么好的将军来撑起大明的边塞安宁,百年太平。
但爹,我们是谋反而立的皇家,从起兵的那一天起,注定得罪了天下众生,方渊的今日是你我造就的,一门八百余口,无一幸免。不管我们能给他何等官位赏赐,也给不了他一个完整的家。”朱高炽遗憾叹息。
“这是你的判断?猜忌自己的戍边大将,史上多少昏君错怪忠良,背负千古骂名。这罪名,我不背!”朱棣一把将纪纲的折子拍在了案台,就当看了一堆屁话。
“儿臣并非此意,儿臣明白,二弟看方渊不顺眼,觉得他就是我插手军方的棋子,想消磨他的实力。
其实,我也是如此想的,借外人之手,控制刑天营的发展,剪掉其些许羽翼,让方渊不至于壮大到无法管控。再等五年,不,再等三年,等儿臣梳理好几位老将军的调度事宜,将方渊调拨回来执掌多个卫所军权,架其在高位,身边也全都是效忠朝廷之下官,便可安稳下来。”朱高炽不愧为明君苗子,考虑可谓是面面俱到。
“如果方渊死在塞外,如何是好?”朱棣担心修剪羽翼的计划,最后变成了抹脖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爹,你是将军,也曾深入塞外执行任务,那时,你想的是什么?”朱高炽不自觉地笑了。
“……”朱棣也陷入了沉默,然后也笑了起来。是啊,年少轻狂时的他,又何尝没有孤军深入,以少量骑兵追着鞑子大军在草原上狂奔。当时自己想得哪有生死,只有,吾乃战神,挡我者死!
林川何许人也?他根本不需要别人替他考虑安危,不管身处何等险境,他自会想办法让自己脱困。
刑天营已被他扩编到了千余将士,又集中训练超过半年,哪怕遭遇埋伏,再不济,保证他活着回来的本事,朱棣还是相信他具备的。
“唉,你又成长了,驭人之术绝不是非黑即白,都学会修剪羽毛了,等哪天我死了,大明交给你,我也算安心。”朱棣可能自己不觉得,对于这个大胖儿子,他已从过去的嫌弃,厌恶,渐渐变得理解,欣赏,甚至敬佩了。
“不过爹,如果林川真被鞑子所害,我请爹能派兵出征,把鞑靼打到亡国灭种。钱财我在后方再紧巴,也供给您的部队去使。”朱高炽难得在爹面前露出杀意。
“因为我当方渊是兄弟,兄弟被杀,必需为他报仇雪恨。”朱高炽这是第一次主动支持打仗,朱棣也很是开心,看到了儿子男人的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