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兴。”直到熟人们全都远离,林川随手从身后抽出了一柄短刀,“还记得我收你时,你是如何说的吗?”
“大人,钟兴从不敢忘,我愿为大人当牛做马,死而无憾。”钟兴身中热血从未冷过。
“在刑天营,我不允许有人抗命不从,哪怕是死,也必须得到我允许。你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却不知会我。你想造反吗?”林川侧目。
那一眼,看得钟兴全身一阵哆嗦,或许是陪在林川身边太久了,他甚至有些忘了,面前的大人也是杀人如麻的主子,这种绝对的权威,绝非只针对外敌,对内也一样。
“大人……”钟兴都不敢说出请求宽恕的话,毕竟自己错了,错得那么离谱。
“你只有这一次犯错的机会,再有下次瞒报军情,或非我授意自作主张,我会亲手杀了你。”林川说话时,抬手一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背,当鲜血随风洒落在草原之上,也让自己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避免城里的那条疯狗找不到路。
踏着万千支离破碎的地砖,单手提刀的本雅失里向着林川逃走的方向走去。他并不着急追上这汉狗,反倒是周遭面目全非的皇宫让他心中一阵唏嘘,如果他还有心的话。
走过曾经和皇儿皇后嬉戏的御花园,走过熊熊燃烧的金銮宝殿,走过布满禁卫军尸骸的殿前广场。不管结局如何,属于他的王朝已经不复存在。
突然想起林川曾经说过的话,他快步走到了广场上用来蓄水避免天火的大缸前,轻轻挥手一刀,水缸倾泻被一刀斩成两段,大量的蓄水泼洒在了大地之上,烈日下形成了一面天然的镜子。
看着那水泊中自己的模样,本雅失里颤抖地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脸,那森白的头骨挡住了他脸上肌肉的动容。
“这……就是长生天的脸?”本雅失里设想过无数个长生天的样子,他可能是苍鹰,可能是孤狼,也可能是太祖的模样,甚至就是纯粹的太阳。
但伟大的长生天,绝不可能是他此刻看到的这番景象。林川说得没错,他就是一个怪物,空有吞天食地之力,却永远不可能成为让万人膜拜的长生天。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本汗难道不是长生天应许之子吗?不!这不是真的!”本雅失里疯狂地一刀挥出,地上的水泊都被卷起,水滴喷溅的到处都是,无法再形成倒映他可怕面庞的水洼。
“对!长生天万人所见为万象,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全拜那汉狗所赐,是他希望我变成这副模样,我才会是这般狰狞的魔鬼之姿。只要杀了他,断他所想,我就能变回本来的样子!都是他害的!”本雅失里捧着自己的脸,欣喜地发现了一个根本无法圆上的说法。
疯子的脑子里,自然也无法期待他能产生什么合乎常理的思维,本雅失里只要能说服自己,让自己开心便好。
想明白的他踏步向外冲去,支撑他双足地砖爆裂飞溅开,黑白相间的躯体奔跑起来比猎豹更快,犹如离弦之箭,肉眼难辨。
他踏出的每一步,对于地面来说就如同炮弹落地,震碎的青石板路发出轰轰轰的声响,形成一片扬起的连续尘埃。
那10名抗命埋伏在城楼之上的刑天营死士,一人操持一门火炮正对着面前的街道。他们在炮管里塞满了火药,那当量都让人担心有炸膛的风险。为了射速,他们甚至把引线抹到最短,甚至不给自己撤开到安全距离的机会,几乎等于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