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兼任交趾采办使,黄福那边努力给民众减免的苛捐杂税,马骐动动手指,就用官家采办的名义给翻倍的收上去。朝廷的一两金银,能在交趾换来十两的粮草,这么能干的宦官,怎能不叫皇上喜欢?
我劝过老张,莫管马骐之事,捞不到好处。老张偏不信,还去参了马骐一本,结果弄得与之当面对质,那宦官演技炉火纯青,三言两语,就把张辅说成了嫉贤妒能之辈,在皇上那是吃力不讨好。”
“辛苦沐大哥了。”林川算是彻底了解了张辅与沐晟的关系,很显然更为老成的沐晟极善政商交际,处事圆滑,可谓八面玲珑。虽说这么多年,他把张辅顶在前面挡了不少的天雷,但也在默默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的兄弟,让他免于被奸臣所害。
“在朝为官,谈啥辛苦?不都是为国效力呗。方老弟聪慧过人,自会明白,交趾自有交趾国情在此,非我等一两个官员可以改天换地。既然如此,那就知天命,尽人事吧。
眼前这些官吏,背地里如何我不管,明面上还是要好生相处,没他们帮忙,平叛之战难有胜局。”沐晟看得极为透彻。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眼前简直就是一群蛇精了。若是得罪了他们,明面上他们能卑躬屈膝,背地里就能给叛军送钱送粮送情报,让你的部队犹如泥牛入海,空有一膀子力气,就是怎么打都打不赢。
一番了解下来,林川不由感叹,漠北边塞的仗打起来还算是轻松的,大家直来直去,虽机关算尽,但都是在战场上见真章。哪想张辅与沐晟打得这平叛之战,打得堪称人情世故,靠喝酒拉关系稳住胜局。换林川来,估计最后结果,“你们他吗都得给我死!”
“沐大哥,刚才听张大哥说,马骐就在顺化府,可交趾近年叛乱不断,他在那么偏远的都城,真罩得住吗?”林川对这宦官也是来了兴趣。
“这里就有所不知了,当今交趾分为南北两块地界,以乂安为界,北面交州府等地由黄福黄大人坐镇,深受百姓爱戴,地方官吏豪绅也十分收敛,算是给了黎民一条活路;
但过了乂安府后,就属南交趾地界,都是马骐掌管,他堪称南交趾的无冕之皇,当地官员豪绅皆以他马首是瞻。顺化府被他打造成了牢不可破的堡垒,圈养了一支万人的隶人禁卫军。”说起这支隶人禁卫军,沐晟都忍不住一口唾沫吐到了地上。
所谓的隶人,其实都是安南旧时监狱中关押起来的各种罪犯,偷鸡摸狗者有之,杀人放火者有之,就没有一个是好人。当初交趾刚刚建立,这些罪犯不知该如何处理时,马骐跳了出来,为他们平反,将他们全说成了被胡朝迫害的有志之士,就这么收编到了麾下,成为了一只他个人的私立武装。
那军风军纪可想而知,平日里打家劫舍欺凌百姓是小,动不动屠人满门杀人越货稀松平常,不然马骐又不是魔法师,怎能拿着一两银当十两金来采买?
而这些隶人,对于马骐可谓忠心耿耿,因为没有他的存在,这些杀千刀的玩意落到任何一个长官手里,定会被统统砍头,一个不留。
借着这么一支私人武装,马骐还硬生生在匪患众多的南交趾站稳了脚跟,经过多年经营,叛军多起于南交趾,但都是更多在攻击北交趾地界,给黄福添堵。
有些时候,沐晟甚至怀疑,这些叛军是不是马骐给资助的,就是为了挤兑走布政使黄福,这样他就能一手遮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