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兴提溜着一瓶香油回到了战马身旁,兄弟们不由围了上来。明眼人都知道廖家肯定遭遇了什么大事,不然也不会落魄到这般田地。可廖翔不说,也是没辙了。
“钟哥,要不把那老汉直接拖走吧,回去好生教育一番,肯定能说实话。”一位小队长提议道。
“我们是收集罪状,又不是屈打成招。真这么干了,和城里的那些畜生有何区别?”钟兴白了那小弟一眼,一声轻叹。
“你们先按照名单去找其他的苦主吧。我留在这里再等上一等。记得规矩,不能用蛮,要有耐心,讲明我们的用意,哪怕使些银两,回去也能报账,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将士得令,翻身上马迅速离开。
唯有钟兴,在街对面找了一家茶馆,正坐在了二楼护栏前,侧头就能看见廖记油铺的门帘。自从他们离开后,那怯弱的小孩又回到了摊位前,细心摆放着矮桌上的油壶,尽量让它们显得更规整一些。
看得出来,小孩远比刚才开心了一些,因为爷爷从那半吊钱里取下了5个铜板给他,等收摊以后,他就能去换些糖球来打打牙祭。
钟兴点了一壶三百文的花茶,丢给了小二一百文的赏钱,那小二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线了。等到那小二又给上了一碟瓜子后,钟兴再次打赏了一百文。一连两次,这小二就不再当店里其他客人是活人了,时不时就从后厨搞点小吃送来,钟兴也是次次给赏。
直到第五次,钟兴才开口道,“伙计,眼力见儿不错,你在这干了多少年了?”
“承蒙大爷高看,小的是这茶馆的老伙计,有这茶楼就在此讨口饭吃,满打满算五年有余。”小二端起茶壶,亲自给钟兴加水道。
“那我想跟你问点街头巷尾的闲事。”钟兴说着,拿出了2两碎银,直接推到了小二面前,那小二眼泪都快从嘴角流下来了。
“您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二伸手去拿钱了。
“听闻廖家香油过去也是这顺化府的大户,怎么落得如此田地?”钟兴说完,小二那贪婪的目光瞬间就清澈了,手都收了回去,跟银子烫手般。
“这位爷,小的见你一身黑甲黑胄,知道您是大明来的钦差官爷,你们杀了那些欺压百姓的官吏,百姓心里念你们的好,但官爷啊,顺化自有顺化的规矩,小的只是一个伙计,莫说知道的少,就算知道,也不敢乱嚼舌根子,您还是问别人吧。”小二就跟见了鬼一样的逃开了,再也不敢靠近钟兴分毫。
茶馆里此刻只剩下了独眼的说书先生,讲着《三国》的故事。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楼下街道之上人头攒动,只见一行六人,身披赤红铁竹甲的隶人卫士兵走了过来。
他们犹如猛虎巡街,路面上的行人纷纷退让开来,领头的是一名小旗官,肩头扛着一根两指宽近两米长的暗红藤条,一副要吃人的嘴脸,格外瘆人。
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廖记油铺的门前,小旗官拍了拍门板,向内邪笑道,“老廖!到时候交税咯!”
见到来人,小孩吓得连忙冲进了屋内,并没有等多久,双手撑着板凳的廖翔缓缓走到了门前来,颤颤巍巍地掏出了半吊铜板,“官爷,这周的买卖老夫做得还行,这是这周的税钱,我给您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