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远骑马跟在沈长风的身后,“陛下,节哀顺便。”
“无衣将军为国牺牲,是天水国的英雄,百姓们将永远铭记无衣将军。”
“陛下切莫太过伤心,这绝非无衣将军愿意看到的。”
沈长风轻轻点了点头,“裘远叔叔,你说的这些长风都明白。”
“可感情之事,又怎能任人控制?”
“从前无衣在的时候,我总觉得无衣的脾气不好,总想着躲着她。”
“如今我只恨自己,恨自己为何不能再多些耐心。若是我的耐心再多些,便不会伤了无衣的心。”
“她离开之前,还在想她离开对我是种解脱。”
“怎么可能解脱?怎么可能?”
“没有了无衣,我这一生恐怕是再也不会快乐了。”沈长风心如死灰。
裘远叹息一声,“陛下啊,臣明白你的感受,你所经历的这一切臣也经历过。”
“臣的夫人当年在军中也是骁勇善战的一位将军,她离开的时候宛儿不过三岁。”
“当时臣何尝不是痛不欲生,可想着我们的女儿还只有三岁大,她才刚刚失去了自己的母亲,若是又失去了父亲,她该是如何可怜。”裘远说到这里老泪纵横。
“臣硬生生地撑了过去,如今再回忆往昔,倒是觉得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看你愿不愿意渡过。”
沈长风听得心中感触颇深,五国纷争不断,苦的是天下人。
无论是他与司空无衣,还是姜清雪与戚钺,又或是裘远与他的夫人,都是五国战乱的受害人。
五国一日不统一,战乱便不会停,这些伤害也就会不断发生。
沈长风从前没想过做国君,只想着一家人开心快乐的生活。
可后来爹娘发生意外,国君的位置落在了他的身上。
做了天水国国君后,沈长风的想法也很简单,他想着治理好国家,保证百姓们安居乐业便算是一个好国君了。
可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沈长风知道他从前的想法错了。
若是他只想着治理好天水国,不考虑其他国家的威胁,那么他身边的人就会不断受到伤害。
他带着水灵珠离开还不到两日,天水国便发生了如此巨变。
倘若今日之五国是他一人的国土,又怎会有如今的悲剧?
沈长风的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吞噬一切的种子,只待有一日破土而出,成长为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司空无衣的葬礼在三日后举行。
沈长风亲手给司空无衣整理仪容,为她换上简便灵活的红衣。
他知道司空无衣不喜繁琐的正装,特意为她挑了这一身红衣。
沈长风一身素白,领着司空无衣的灵车在盛都城内转圈,百姓们在后面跟了一长队。
举国上下哀悼司空无衣的离去,皆身穿素衣,女子头戴白花,男子头戴白帽,自发为司空无衣守灵。
沈长风领着司空无衣的灵车进入皇宫,百姓们被拦在了皇宫门口。
百姓们便在皇宫门口祭拜司空无衣,哭声传进皇宫。
皇宫里的宫女侍卫太监,又何尝不伤心,聚集在坤宁宫门口祭拜。
灵车进入坤宁宫,沈长风没有管门口祭拜的众人,抱着司空无衣的灵位步入正堂。
司空无衣正躺在一座冰棺内,容颜如初。
冰棺前面的灵台上,放着一柄长枪,正是神威烈火枪。
司空无衣血祭大阵失效后,神威烈火枪落下,沈长风才将其收起。
神兵失主宛如明珠蒙尘,神威烈火枪已经再无往日的锋利,枪身黯淡生锈,似一块破铜烂铁。
沈长风将司空无衣的灵位放至灵台上,对着他的妻子鞠了三个躬。
他的视线落在神威烈火枪上,初见司空无衣时这件神兵的熠熠光华还在眼前,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