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车只开了1个多小时就抵达目的地,我们下车时,夜色浓重地笼罩着大地,抬头望天,只见密密麻麻的乌云把天空团团包围,伺机肆虐。
走进最近的一家旅馆,交了钱,登记好身份证,我们拿着钥匙自己上楼去找房间。这是一家相当劣质的民房改建成旅馆,由于靠近车站,所以也深受欢迎,且价格不菲。
开门走进去,黑暗潮湿,最近是暴雨连绵,这里明显没有做好防潮工作。随手关上门,佑笙的吻便铺天盖地地印上来,从额头、眉目、鼻尖、樱唇、下颌,一路往下。当我们倒在那张比单人铺大不了多少的廉价木床时,彼此几乎裸/体了,他呢喃着乔、乔。我从鼻音里发出的嗯,连声回应。
窗外骤然狂风暴雨,闪电劈亮了黑夜,雷鸣打破了沉寂。我睁大眼睛看着身前的男子,他似愉悦似痛苦地蹙起眉头,额际渗出豆大的汗水,沿着脸颊滑落,溅碎在我身体上。
他缓缓张开眼睛,睫毛弯弯地半掩住眸华,里面没有情欲,什么都没有,清澈如溪。我心头猛地一痛,哽咽着喊:“佑笙。”
薛佑笙躺在我身侧,瘦削有力的臂弯拥我入怀,彼此都大汗淋漓,互不相厌地不留缝隙的拥抱。
外面的世界大雨滂沱,犹如我们的爱情,势要堕落至凡间,轰轰烈烈过后,再蒸发消失。
薛佑笙淡淡地笑:“乔,我的身子只记得你。”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李雁玲。我沉默不语,掩埋不愿接受的现实。他不会为我停留了,我们一起的时间如同沙漏,一分一秒地掉落。
他的眼睛轻阖着,面容平静。我亲吻着他轮廓性感的唇,他并没有睡去,半眯着眼睛瞧我,张口说:“乔,别闹。明天一早还要继续出发的。”
我不问他是回去呢,还是到别处。
翌日清晨,天却是晴朗的,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碧蓝。从旅馆结账出来,走到民风淳朴的小镇上,心头欢喜盎然。我们穿着昨日淋湿的衣服,一夜之间才风干少许,贴在身上极为粘稠,但是我们并不计较,就这样狼狈地在太阳底下互相依偎而行。
我们走进一家十分热闹但是卫生环境欠佳的早餐店,在偏僻角落里才有一张无人小桌,薛佑笙要我坐下,他转身去前面买票等早餐。
我惘然地看着挤在人群中的佑笙,我想到另一个人,萧尧,他是个极为洁癖的男子,不会做佑笙所做的事情。却是我即将面对的未来。
薛佑笙偶尔回头和我对视,脸上盈起淡淡的笑意。
我们吃过早餐后,我相信分别在即,拼命强颜欢笑。彼此沉默无语,脚每次迈出去,都仿佛有千斤重,还是来到了小镇的车站。一阵和煦的微风拂过,薛佑笙抬手为我拨正凌乱的长发,眼睛犹如一潭深泉,幽然而静寂,看我的目光都带着冰凉。
他说:“昨晚就当是我们偷来的欢愉,今日梦醒了,消散了。我们也该回到原来的轨道。”
我的泪,就这样无声地滑落。我花了两个月时间淡忘和他的过去,被他轻易清晰回来,却又一夜之间,要我再度退到路人的位置,眼睁睁看他和别的女子白头偕老。
薛佑笙吻了我的额头,微笑着说:“不要伤心,就算我们的身份有所改变。”他顿了顿,回握成拳,用拇指点了下心脏的位置,说:“你永远在这里。”
我哭的不能自已,他给的伤口,永远这样缠绵,让人连恨他,都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