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钟山满脸不屑的撇撇嘴,小声道:“真是世道变了,满大街的粗鄙武夫,只会用拳头来解决问题,跟他妈原始社会的野人有啥区别。”
陈九摊开手满脸无所谓道:“本来就没区别啊,生生死死啥的,可是人间最重要的事情。那谁拥有了掌控生死的力量,谁就说了算呗。”
陆平笑着接话道:“你们别看钟山这老小子现在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其实他这是恼羞成怒晓得吧?前段时间我们不是经常偷溜出去闲逛么,这家伙经常一转一个不吱声。有时候还会静静发呆,神情突然落寞下来,搞得我都有些心慌,这老小子犯什么病了?触景生情?不至于吧。直到后来我才知晓,他啊……”
“你闭嘴!闭嘴!”钟山急眼了,一把搂过陆平的肩膀,右手顺势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
陈九起哄道:“哈哈哈,怎么个事啊老钟?咋还破防了呢?说出来让兄弟们乐呵乐呵呗?”
陆平推开老道士翻了个白眼说道:“当时面带愁容感慨万千的是你,现在羞于面对的还是你,你他妈到底闹哪样。”
“哎……”钟山闻言长叹一口气,说道:“你们懂个蛋。算了,老子自己说。”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接着道:“我就是突然发现呐,现如今的仁安城,在离开道教的点拨度化之后,反而变得更加美好、更加欣欣向荣了。你们说,我能不灰心丧气、能不恼羞成怒么?”
“扪心自问一句,原来我们这些道士对人间来讲,其实并没有多么重要啊?那我当年搞那一茬事算什么,跳梁小丑?”
“可当我跟远在安天城的家族联系上之后,他们又说自己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让我赶紧回归家族。嗨,难道我们这些人真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陈九望着他打趣道:“多年信仰,牢笼亦不可摧,可当重见天日目睹真实之后,却隐约有一朝破碎的趋势,难怪你不开心。但我看你精神状态还是挺好的啊?坚韧的很嘛,完全没有被打击到的意思,顶多是沾点惆怅。”
钟山乐呵呵道:“一开始的确有点心灰意冷,但很快又想明白了。我当这个道士,又不是为了去证明道家对人间来讲有多重要。只是想给天下人一个别样选择而已,告诉他们当道士、或者说身为道士其实也蛮好的,可以行侠仗义,可以开阔胸襟,可以延年益寿,可以习武修心。”
“嗯,”陈九面带赞许道:“能想开这一点就已经殊为不易。这世上有太多人画地为牢不得通透。所谓宗教信仰,那是某个特定时代、特定时间点的产物,在当下来讲,不能说不合时宜,只能说再没那么重要了,可有可无?大概是这意思。”
“但这也并不妨碍咱们多去了解学习嘛,毕竟无论佛家也好、道家也罢,包括现在搞得外儒内法那一套,其中有很多教义都是极好的,既导人向上,也导人向善,世人皆可从中寻得解脱之法。”
钟山听得连连点头,旧事重提道:“所以我一直都说你这小子有悟性吧?都不用人点化的,自己就开窍了。怎么说,有没有兴趣自己盖个道观玩?成就一代宗师。”
见他贼心不死,陈九直接打击道:“歇歇脑子吧,等你啥时候给我找出来一个能上天遁地、飞剑御剑、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的,我再考虑要不要出家。”
钟山撇嘴道:“三句话离不开打打杀杀,毛意思没有。”
陈九灌了口酒,遥指三人凌空虚点道:“嗨,你以为我想提啊?不是我说,在这里除了陈某还剩点儿危机意识外,当然,这只是相对来讲,老陈最近几年也变迟钝不少。至于你钟山和陆平呀,那真是好日子过多了,安逸的很呐,彻底丢掉警惕心。”
嗯?关我什么事?
陆平纳闷道:“你是指穹顶?”
少年点点头。
钟山接话道:“那我可不认,这事儿太大了,不是咱们能解决得了的。”
陈九平静道:“我的想法与你恰恰相反。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穹顶的威胁,你们能解决,我能解决,世间的每一个人都能解决,只看想不想,敢不敢。”
钟山皱眉道:“你以此为己任?”
陈九反问道:“不然呢?这是我活着的唯一意义。”
钟山接着问道:“矢志不渝?”
陈九答道:“当然。”
——
曾经有个幼童生来悲惨,被父母遗弃在大山中,后被某位老道士救走收养,视为己出。老道士死前将长枪‘龙吟‘交给陆平,让他携枪去替自己看遍人间美好。
可穹顶有天人盘踞,阴霾深重,人间怎能好?
陆平遥望窗外收回思绪,轻声道:“那我欠你两枪。第二枪应在天上。”
钟山闻言洒然一笑,豪迈道:“本道爷向来孑然一身,若将来某天,你陈九都敢舍得一身剐,那我又何尝会退缩?青史留名,有死而已!”
话音落,两人齐齐望向陈某。
男人微笑道:“九少爷去哪,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