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可以算是一种“新环境”,这是许衡认定的希望。
所谓人的“成长环境”,不就是人所构成的吗?人是环境的一部分,互相联系与影响,哪怕放在自然中,也是如此。
生命,大可不严谨地视之为“运动的环境”。
作为以转生者“许衡”,为主导的“家庭”,其功能作用,对异世界而言,必然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那么作为家庭成员的男魅魔们,也必将区别于其他男魅魔,乃至异世界任何“家庭个体”。
这便是朱莉早已意识到的——虽不知道许衡的身份真相,但已经了解到其不同——觉得是“因为是你爱着他们”的,能对男魅魔具有因爱而叛逆的行为的合理原因。
不过其具体,就如面对一个黑箱,得猜测了,因为个体的前置天性——基因带来的——不可能预测。
只是她依旧认为,许衡更加特殊,因为许衡不是被另一个“许衡”养大的,灵魂也有杂质。
“果然,除了那个裁缝,城里大部分的人,情绪变化都很奇怪,都有些迟钝。”许衡穿过巷子,跑上街道,微微减速,头向四周的行人看去,在脑海中说道,“朱莉,克罗里茨有没有可能做到,影响一城的人的精神?”
“当然,他之前就一手促成了兽人联盟的形成,简单影响一城人精神上的敏锐,还是很好做到的,但是,我感知不到他的波动,说明他掩盖了自己的气息,同时做到这两样操作,只能说明,这个家伙动真格的了。”朱莉语气凝重起来。
“动真格?该死,这个疯子到底要做什么!那他有没有可能影响到你和我?精神系的法术是覆盖式的吗?”
“以目前的按照你的说法,只是影响精神上的迟钝的话,对签订契约可以共享灵魂质量的我们而言,影响会很小,而且他发过不伤害你的誓言,大概率不会有问题。”
“大概率,但是还有很难判断的情况吧?朱莉,你就给我一句准话,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抵抗克罗里茨的精神控制?哪怕是短暂的,足够我联系到薇薇安和安陵晴就行,
现在针对他的底牌,就在于我这边能喊来两个半神了,做好最坏的打算,因为他手上的筹码,可能就是小崽子们,目前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许衡分析起来,他现在唯一可以交流的,就是朱莉了,而朱莉也是更加了解克罗里茨的。
“我可以办到,可以在你的灵魂定一个锚点,你受影响了或我一旦意识恍惚,与法术的联系断了,都可以被动或主动地刺痛你的灵魂,可以让你得到短暂的清醒,
不过这会对你的灵魂有损伤,虽然可以恢复,但这么做了,你的精神就会片刻崩溃,而这片刻,
足够克罗里茨完全操纵乃至修改你的精神流了,也就是说,他可以越过誓约,通过去保全你的精神流,加以修补的方式,不会造成‘伤害’,又能对你植入一些东西,
所以你要想清楚。”
朱莉这次不得不认真了。因为克罗里茨似乎,确有一定的图谋,重要的是,许衡的态度太抵触了,势必要发生摩擦,那她肯定要选择以保护许衡的立场为先。
“行。”许衡说着,便小跑着,进入了一个小巷子,并从戒指中取出装着朱莉残魂的杯子,“为了万无一失,你直接进到我的识海里吧,这样链接断了也无所谓,你还能帮我判断局势,而且克罗里茨要针对你的话,也就得影响我的识海,就违背了誓约,这样可以做一个双重保障。”
“……好。”朱莉应下,从杯子中出来,钻到了许衡的识海中。
“朱莉,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最坏的情况来了,你还清醒,除了锚点,我允许你持续刺痛我的灵魂,哪怕碎掉也行,知道了吗?不用害怕你会跟着去死,我也会用最后的时间,先解除你的灵魂烙印。”
许衡没有立刻走出巷子,而是语气格外坚定地对刚刚钻入了识海的朱莉继续说着,“别让我,成为克罗里茨的傀儡,而到时候,你就吞噬我的灵魂残片,在薇薇安和安陵晴降临的时候,就趁乱逃走吧,记住,不要让薇薇安拿到,哪怕我的一点灵魂残余。”
“好,许衡……不,不行,到时候,我会凭我的意志来,我会做出更优的选择。”朱莉回应道,语句犹豫似的,拖的有些长。
“更优的选择吗?哈哈,行,随便你好了。”许衡没有任何意见,反正到时候,自己就挂了,还真不能要求朱莉做什么,不过他信任朱莉,会帮他收尾好谎言的。
“……”沉吟,朱莉不再说话。她生怕自己多说点,就会被灵魂烙印反馈给许衡,自己欺瞒真实想法的事实。
她说的“到时候”,其实和许衡说的“而到时候”的“时候”并不一样,想法,也与许衡不一样,所以不能做出“答应”。
只能跟许衡玩文字游戏了,让许衡觉得,她们的频道是一样的,从而以反抗的语气,绕过灵魂烙印的反馈。
欺瞒了什么?很简单,朱莉不想许衡死。她很可能,会采用自己留了一手的底牌,但是最坏的情况不一定到来,她不能让许衡知道。
从许衡的话语来看,是一直觉得朱莉会更在意她自己的。朱莉对此感到有些不爽,可许衡的说辞,却是对她利益的关心,又一点气生不起来。
许衡的意思就好像在讲:“为了你好,你就尽管自私,我可以去承担这些自私”一样,让朱莉觉得,这个混蛋,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想法。
自已觉得,她还在不信任和暗恨他似的。
纵使,朱莉在许衡的脑海里颇久了,许衡对她的表达是比之任何人都是最露骨的,最不加掩饰的,可以更清晰地通过许衡的话,去了解他这个人。
但是,朱莉知道,因此自己反而对这个人,越发地迷茫,看清的越多,反而盲点更多。
她本来还能对许衡做大概的判断,现在具体理解下来,连大概的判断都做不出了。
而在许衡和她切断了链接的那一刻,那十几分钟里,她完完全全不知道许衡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在想什么。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更让她不能接受,许衡习惯她了,朱莉也发现,自己习惯许衡了。
在灵魂链接时,她至少还能觉得许衡是一个真实的“人”,可断开了链接,不知道为什么,朱莉总会有一种,许衡随时就会消失的恐慌感。
朱莉思考,也许是自己的潜意识直觉,综合地察觉到了什么,猜到了什么,但是不能作为主观托产出来,变成了一种难以表达的“感觉”,就好像某些猿类看见蛇就会惧怕似的。
对此,她很着急,可无能为力。
不祥的预感,不安心。现在在许衡的识海里,她甚至不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