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不饶命那是监察局的事情,跟稽税局可没关系,因此刘阿宝并没有跟对方废话,而是盘问起这茅坑里到底有没有藏银子,藏了多少?
孙家长子哭丧着脸表示,大人果然火眼金星,啥手段都瞒不过去,自打遵义府开始打仗之时,孙家便已料想到了今天,于是便在家父的谋划中,将存银尽数融成五大块,秘密吊进府里的各个茅厕粪坑之中,这些银子加起来约在十万两上下。
“操...真他妈的埋汰!”
虽然跟自己料想的差不多,但刘阿宝闻言还是一阵骂骂咧咧,那些税吏更是个个面露难色,因为不出意外的话,待会他们还得下粪坑去捞银子。
干完这活儿还吃什么饭,恶心饱了都!
直到听见领导让孙府的家丁下去捞后,大伙这才喜笑颜开,心道还是刘主任体恤下属啊。
不一会,这旱厕的简陋土墙被众人合力推倒,又三下五除二的将茅坑上的盖板等物拆除,露出下方那半坑黄油油.水汪汪的香汤。
在税吏的不断呵斥下,那七八个家丁这才捏着鼻子.牵着绳索,不情不愿的跳进粪坑,只听见“噗通!噗通!”的声音,许多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溅了一脸汤汁,顿时发出各种粗鄙之言。
不多时,打捞队便摸到了那件事物,又设法将绳索绑上,在上方众人的合力下,这才吭哧吭哧的将其吊了上来。
这块大银锭体积几乎跟磨盘差不多,外表呈馒头状十分沉重,已经被粪水浸泡到发黑,表面还残留着许多铸造时留下的气孔,只不过这些气孔中现在都被灌进了黏糊糊的东西,简直是恶臭扑鼻。
刘阿宝被恶心的够呛,心道这些狗日的大户为了藏银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想到这玩意一会还得运走就一阵头大。
另一头,稽税局总务冯敬云正在与一群难缠的对手对峙。
这绥阳县除了孙家之外,另有几户士绅豪强存在,为了提升效率,入境之后他便让手下的几个“主任”分头行动,各率一队人负责一个大户。
总体来说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稽税局通常选定的目标都是那些奴仆众多.拥田万亩的地主,这些家伙大多都有武装力量,不过绝大多数人却不敢与税吏对抗。
因为这些酷吏虽然凶狠但好歹还讲道理,最起码人身安全能够保证,若是搞武装抗税那一套,将那卫戍军招来可就完蛋了,这些大头兵向来擅长暴力执法,直接就给一锅端了。
以前曾有不少地主老财想借助寨墙家丁搞负隅顽抗,但结局都非常凄惨,这让绝大多数人都长了经验教训。
退一万步来说,你扛住那卫戍军打击又能如何,等那杀千刀的保乡军来了还不是死路一条?人家弄不好就把炮车拉过来了,城墙都能被轰塌,自家的薄皮寨墙就跟纸糊的差不多。
通常除了这些极具势力的地主老财之外,像那种有个百十亩耕田的小地主,一般不在稽税局的目标之中,而是交给下级单位“税课司”处理。
小地主的基产有可能是勤劳致富的,比如几代人慢慢攒下来,而那些动不动坐拥数百奴仆.数千佃户.万亩良田的大地主,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是巧取豪夺而来,周围的老百姓尽数都是佃农。
你说你爷爷那辈比较争气,勤勤恳恳的攒下一万多亩地,这种话鬼都不会信。
前文提到,这原贵州巡抚汤韦哗如今已在岭南稽税局效命,还挂了个主任头衔,而这家伙头一次干活儿就遇见了个硬茬子。
绥阳县的陈家乃是当地望族,族里曾出过两个进士,其中一个就在成都府那边当差,似乎还是个按察使,反正这陈家在本地是相当有权威的,陈老爷子过寿之时,知县也得亲自提着礼物来道贺。
汤韦哗带人登门之后,却碰了一大不小的钉子,陈老爷子说话文邹邹的,但态度却很坚决,言称自家愿献出纹银两千充捐,但其余家产都是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绝不可能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