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回家了,林淑芹还往田凤雁借来的旧吉普车上,塞了一串自家晒的干草蘑、两个带着土的大红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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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何树华来田凤雁家吃晚饭的时候,田凤雁已经盯着蘑菇和萝卜一下午了,比研究古董还仔细。
田凤雁把白天的事对何树华说了,让何树华帮她分析咋回事。
何树华:“会不会是假包衣剂把他们给吓怕了?”
田凤雁:“不会,清明我回去过,怕是怕,但态度并没有变好。”
何树华:“会不会是他们知道你有钱了?”
田凤雁:“不会,我太了解林淑芹了,如果她知道我有钱,一定会向我哭穷的,可这次没有。”
何树华:“会不会是看在你拿了节礼的份上?”
田凤雁:“我这点儿节礼,顶多换来林淑芹让我进屋上炕,换不来炖小鸡、干蘑菇和大萝卜。”
何树华脸上滑过一抹不自然:“雁姨,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田大柱夏天来县城时,跟我提起西房山裂纹了,怕下雨浇塌了砸着老太太,想盖新房子……我就帮他要了两车石头打地基……”
还有要石头的事儿?
田凤雁:“应该有你这层原因,但也不可能达到这么热情,这里头,一定还有别的事儿。”
田凤雁索性给与田大柱有过接触的周桂兰和苏奎打了电话。
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
田大柱去周桂兰家的种子商店买种子,田大柱顺嘴提起,他想种十二号玉米种子,老太太喜欢这个品种玉米磨的面糊。
于是,周桂兰按进货价给的他玉米种子;
田大柱去苏家卖鸭子,发现苏家的纸箱厂为节约成本,会回收旧纸箱。
田大柱顺嘴说,老太太总捡废旧纸壳箱,就是村里收的价没有城里的高。
于是,苏奎给了他城里收废品价。
而田大柱拉来时,是整整两大车旧纸箱,恐怕老太太“捡”的纸箱只占万分之一。
苏奎二话不说都给收了,反正他家厂子收谁家的废纸箱都是收。
田凤雁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田大柱,竟然打着老太太的旗号,有效利用了她田凤雁的人脉资源,干了这么多没深沉的事儿。
难怪她一回向阳乡,热炕头上了,小茶水沏上了,大公鸡炖上了,小蘑菇和大萝卜也给她带回来了。
田凤雁那叫一个气啊,偏偏,这气,她没有出气口。
人家田大柱会说,我正常买种子、正常卖废品,我哪里错了?
相较于田凤雁的郁闷,何树华倒是不以为然:“雁姨,茶水热乎不?”
田凤雁:“……”
何树华:“鸡大腿香不?”
田凤雁:“……”
何树华:“老太太新砖房住得舒服不?”
田凤雁:“……”
何树华:“我、桂兰姨和苏叔,搭钱了吗?”
田凤雁的气好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弥于无形了。
是啊,老太太住上了新房子、儿媳妇还帮她洗了衣裳,除了自己丢脸些,对几个朋友不好意思些,也没啥大损失。
何树华再下一程:“雁姨,我们仨,谁的脑袋都不是白给的,不会在田大柱身上白搭钱的。做的这些事,都是稍带脚的小事,你别把针鼻大的事看得比天大,老太太过得好,比啥都强。”
田凤雁叹了口气。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自己若是一定要较真,反而把事弄得不美了。
只要田大柱不贪心不足蛇吞象,小打小闹的挣点零花钱,就由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