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企业女副总林琳，认得田凤雁，与他人特意换了座位，串到田凤雁身侧。

  “田总，您怎么亲自来了啊？”

  田凤雁笑道：“崔秘书长都来了，咱一个民营企业哪敢不来啊，你们周总有事，没来？”

  林琳目光闪烁了下：“周总出差了，没在J省，若是在家，一定会来的。”

  二人攀谈起来，刚开始几句话还挺官方的，十句话以后，风向就变了，林琳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

  “田总，你知道今天活动的主持人是谁吗？是‘润无声’的那个张放！一个民间草台班子！二十多个企业凑在一起，捐的是书包、文具盒和书，书还是学生们不爱看的非畅销史书……抠馊得要命！哪像咱啊，光我们自己家就被带着捐出了五万！”

  田凤雁目光一瞬，压低声音：“林琳，你们家周总是被‘逼’捐的？什么意思？”

  林琳反问田凤雁：“田总，你们家没被逼捐吗？我问过在场的好几家了，都是被打电话拉的赞助，一万到五万不等。”

  田凤雁摇头：“没给我打过电话。我们家每年固定会拿出部分收益用于公益活动，光捐资助学这一项就得每年三十万左右。捐助对象也是经公司与学校联合走访并确定，不假第三方之手。”

  林琳震惊了：“田总，你竟然捐了这么多，怎么没见你找新闻媒体报道过啊？”

  田凤雁云淡风轻：“没报道过。我认为，捐资助学和别的慈善不一样，把被资助学生放在镁光灯下展示，就好像把孩子们身上的衣裳扒光了给所有人看。这次活动是教育厅邀请我们参加的，我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这么大操持，这么高调……”

  林琳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岂止高调！简直不要脸。咱这么多企业，压根不是‘润无声’的成员单位，全省的捐助活动，却让张放主持  ，搞得就像都是它‘润无声’一家捐的，分明是想让大家伙给他张放一个人抬轿子！镶金边！”

  眼看着林琳越说越气愤，前面的两个企业家都回头看了，田凤雁连忙掐了林琳手臂一下，小声开解：“管好你的嘴。我和你们家周总也算是老相识，给他一句忠告，赶紧给崔秘书长打个电话解释，记住了，态度一定要真诚，理由一定要充分。咱钱已经出了，千万别赔了夫人又折兵，把领导还给得罪了。”

  林琳挑起大拇指：“田总，我真佩服你，你是真能忍啊。”

  田凤雁摇头：“你错了，如果我是周总，第一步就忍不了，我自己的钱，自己愿意捐就捐，别人逼捐不了一分。”

  林琳：“……”

  田凤雁本以为张放领了所有人的功已经够恶心的了，没想到更恶心的还在后头。

  “润无声”捐助的物资都拿到了台上，让贫困学生挨个上台领物资，向大家鞠躬并说谢谢、拍照片。

  不幸之中的万幸，禾田丰的捐助资金已经在开学前就划拨到了学校账户，而且，“润无声”也不想让禾田丰抢了它们的风头。

  这要是让田凤雁上台，让学生们对着她卑微的鞠躬说谢谢，估计她得当场破防。

  发放完物资后，一名师大附中的受资助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学生代表是个高一入学新生，饶是他皮肤黝黑，田凤雁仍能看出来，他的脸颊发红，眼眸猩红，手指颤抖，说话结巴。

  林琳感慨说，这孩子还挺感恩，感动成这样。

  田凤雁叹了口气，感动不应该是这样，她反倒感觉是气极之后的反应。

  活动最后一项，崔副秘书长进行了一番官方致辞，活动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