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因为失血过多，呼吸粗重起来。

  眼前，那个自称玄乙魔尊的“南郭”也化作了三两个身影，模糊不清。

  但他的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清晰，现在正是命悬一刻之际。

  这一生之中，他不止一次面对生死险境，越是危急，越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他竟然笑了起来。

  “想不到当年叱咤风云的玄乙魔尊，竟然有求于我，可笑啊可笑......”

  “南郭”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求？”

  虽然玄冥不能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所谓的“玄乙魔尊”，但不管怎么，也不是如今重伤的自己能够应对的。

  不过，对方既然暴露了自己的想法，那他不得不走一步险棋。

  “你可是想要我这具身体和修为？”

  “妖魔双修，本尊倒是有些兴趣。”

  “世人皆道，玄乙魔尊修为高深，难逢敌手，已入独孤求败的境界......”

  “南郭”不由得歪起嘴角。

  玄冥立马一盆冷水倒下去。

  “我看未必......”他冷笑一声，“灵妖魔三道，不论哪一途登上绝顶，自然是可以当世无敌。不过，绝顶便是尽头，再如何修炼，也无法登天。”

  “南郭”的眼眸闪过一丝苦涩。

  “即便你真的是玄乙魔尊又如何？你那时无敌，又怎知今朝的厉害？”玄冥步步为营，插下最后一刀，“数年前，天下第一的李长庚暂且不论，现在这最底层的那道仙人之气，你真能敌得过了？”

  玄乙魔尊沉默不言，一抹若有似无的杀气闪过眼眸。

  忽然，他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就连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仿佛他遇见了天下第一好笑的事。

  玄冥被这意料之外的反应难住，一时间无法看破“南郭”的路子。但他面不改色，仍旧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你呀，你呀.......果然是有趣！”玄乙魔尊缓了口气，“我的确没看错人。”

  玄冥冷冰冰道，“你什么意思？”

  “不，错了，是你什么意思。”玄乙魔尊摇晃手指。

  “我？”

  “你方才的每句话听上去都像在质疑我的身份，但仔细想想，你说出的每一句话的前提便是承认我是玄乙魔尊。不仅如此，你处处指出我的不足，挠着我的痒处，什么天下第一啦，什么不如当下豪杰啦......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玄乙魔尊虽然说的问句，但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便是对玄冥的想法了若指掌。

  “我没什么意思。”玄冥生硬地答道。

  “你很聪明。”玄乙魔尊道，“聪明人就应该坦诚自己的聪明。”

  他背起手，来回走动。

  “的确如你所言，魔道这一途，我已走到了尽头。即便我曾经当世无敌，若想要再进一步，也绝非易事。”

  “灵妖魔三道，可以说缘起一点，就像是一泓清泉，朝着茫茫大地而去。越往前延伸，渐渐化作三条不同的江河，山高路远，越发不能相见。”

  “但江河有尽头，而终点并不一定是汪洋大海，或许，那只是一条戛然而止的死路。”

  “你故意点出我的困境，再以当今高手相激，目的便是让我更加坚定地想要你这身妖魔双修的体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