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墨缃惊恐无状的模样,琳琅笑的纯良无比,一袭红衣立在大厅之中,满室光华撒在她的身上,与身后跪着还未起身的尹青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身青色舞裙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尹青青无措的跪在琳琅身旁,朦胧泪眼下,一丝狠辣划过眼角,偏单薄的身形在女子细微的低泣之下,显得分外柔弱。
尹青青暗骂琳琅一句眼瞎,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跪在这里,是个人也会先拉她起来的吧,偏那冷琳琅还转了个身,拂开自己之后便一副忘了自己的模样。
只是她自己向琳琅跪了下去,如今这冷琳琅一把拂开自己,却又未拉自己起来,若是自己便这般站起来,难免有些没脸。
微微瞥一眼柔柔弱弱跪在地上的尹青青,琳琅唇角恶劣的弯起来,却怎的也不正眼看她。
眼尾处一个红影一闪,便见方才还坐在自己位上不动如山的萧玄瞬间移到了尹青青身旁,他虽未有言语,却是轻轻扶起了无措的跪在地上的尹青青。
唇角轻轻一勾,眼中划过半分伤痛,琳琅仰头淡淡看向立在首位之上的男子,他五官明媚俊朗,双眼深邃,似是荡着一圈圈的波纹一般,正浅浅望向自己。
呼吸一滞,不知怎的,她看着赵捘那双眸子,竟似乎看到了小师父那双明澈的眼,只不过,这双眼中,更多的是久居上位者的威压和一波明明灭灭隐于其眼底的情绪。
那墨缃还伏跪在地上砰砰的磕着头,只重复着一句:“陛下明鉴,奴婢未曾害过娘娘,陛下明鉴啊……”
似是再不耐烦墨缃的哭腔,明黄的袖袍一挥,赵捘一声怒喝:“够了!”
一身浅缃色衣裙的墨缃身子一抖,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野鸟,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眸光缓缓扫过站在厅中的琳琅,少女一袭红衣轻似水,背脊挺的笔直,像是崖边的苍松,宁折不弯。
她的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恍若九天之上堕入凡尘的妖仙,额前花钿衬着女子雪白的肌肤,妖美柔丽。
半晌,赵捘微微转了身在尹妃榻前坐下,眉宇之间似有淡淡的疲惫:“来人,验那壶茶。”
方才被赵捘怒斥滚下去的那名中年御医颤颤巍巍爬起来行到被赵捘打翻的桌案前,按着墨缃的指引找到已经摔碎了茶壶。
茶壶被摔作两半,只剩下半边壶内存有约摸半杯茶水。茶水在瓷白的半边壶中泛着浅绿色的光泽,一看便知是上好的南城绿萝茶。
那御医倒出来少许在一个杯内,尔后拿了银针放入茶水之中。琳琅嗤笑一声,银针测毒,倒真是老套又实用的方法啊。
不出所料,银针自杯内取出来之时,顶端果然带上了乌黑之色。
那中年御医似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将银针举过头顶:“陛下,真乃此壶茶水的问题,只是臣等不才,不能治好尹妃娘娘,为皇上分忧,臣等有罪。”
沉默半晌,赵捘微微一叹:“罢了,都起来吧。”
跪了满地的文武百官闻言忙不迭的爬起来,跪了这许久,真是可怜了他们的膝盖啊。
神色微微沉了沉,赵捘的目光慢慢锁在琳琅脸上:“冷琳琅,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琳琅半扬起头望向那个坐在高位之上的男子,唇角一点一点勾起来:“以前只在话本里看过后宫妃嫔的陷害之手段,却没想到,小民这甫一入宫,便也就遇到了,当真是有些意思啊。”
琳琅说的牛头不对马嘴,语调轻慢,恣意潇洒,浑然不似被人陷害的样子,且这般直指妃嫔陷害之事,可谓大不敬。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赵捘偏偏能从厅中巧笑嫣然的女子脸上看出几许无奈和悲痛之感来,便也再不忍责怪她分毫。
赵捘还未说话,便见其身后的一个小太监上前一步喝道:“大胆的女子,陛下问话,不知跪拜,还敢如此冒犯天颜,其罪当诛!”
那小太监话音刚落,便见从侧面出来两个穿甲带刀的侍卫过来,伸手便要去按住琳琅的肩膀。
琳琅身子一侧,脚下划出半圆,两个御前侍卫,堂堂七尺男儿便在一个照面之下被这看似柔弱的女子扫倒在地。
满身兵甲随着两个男子倒地发出几声脆响,如同梆子敲出的短促而又响亮的乐章。
女眷这边有人发出短促的尖利的惊叫声,刺的琳琅耳朵嗡嗡作响,冷冷的甩了个眼风过去,那惊叫着的贵妇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