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琳琅想:你特么倒是放到我面前来啊,放那么远,我现在这样子,想吃也拿不到啊。
天色一点点晚下来,只是这牢里,貌似一直就是这般昏暗幽黄,不见天日的地方,原来是这般样子。
自己不知已经编了多少个草蜢了,面前的枯草几乎被她全都抽光了,有的枯草上面,还带着几根不小心拽下来的自己的头发。
开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琳琅睁开眼去看时,便是今日天将亮之时朝着自己泼水的狱卒提着一桶水又这般慢悠悠的晃了进来。
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今晨那般感觉太让人刻骨铭心了,那种冻得人唇齿皆寒感觉,只一次,便会让她记一辈子。
费力的往后缩了缩,却完全徒劳无功,琳琅想,她之前不曾怕过什么,如今,却被一个狱卒吓成这样。
若是直接杀了她也罢,可是为何,要是这般酷刑,自己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一点点结成冰的感觉,太过可怕。
她连哭都不敢,多一滴水,便要多冷一会儿。
吃力向后挪动的行为没有丝毫作用,她看着那狱卒冷笑将那一桶水毫不留情的朝着自己身上泼过来,几乎想要尖叫,可是她不敢张嘴。
带着细碎冰渣子的水哗啦啦倒了女子一身,尖利的冰渣子戳在身上像刀割一样的疼,可是这些,都不及那从鼻子来灌进去的水更让人难受。
因着自己侧躺的缘故,那狱卒倒下来的水便有一部分直接灌进了她的鼻腔,随着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火辣辣的疼痛。
一大早泼在自己身上的水还没有暖干,便又是这样凉透人心的水泼了自己一身,琳琅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地底寒潭之中,一股一股的寒气直冲心脾。
手下摸出一根枯草来,十指之中,能动的便只剩下两手的食指和大拇指了,即便这样,她也不敢停下来,她必须让自己动着,若是停下来,她怕……
耳边似是听到了那狱卒关门出去的声音,只是,门似乎还未关上,便听一声巨响,木架子的牢门和那个提着桶的狱卒,便这般从自己眼前飞了过去。
琳琅呆了半晌,吃力的转过头去,便见一袭火红衣袍的萧玄立在门口,幽黄朦胧的烛灯在他身后闪着微弱的光,便衬的他如同九天神祗般高大。
用力在唇角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来,女子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却别样的甜美惑人,她说:“萧玄,你来救我啦?” 说罢,就这般放心的晕了过去。
萧玄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那女子旁边的,第一眼看见她时,他的眼几乎被刺痛了。
那般高傲的一个女子,就这般侧躺在地上,单薄纤弱的身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再也不是他曾见过她的那般挺拔的像是一棵苍松的模样。
此时的她,褪去了平日骄傲和古灵精怪的模样,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就这般毫无生气的蜷缩在地上。
她方才初见自己时,明明已经虚弱成那般模样了,却还偏偏对自己扬起那样的笑来,那苍白娇弱的模样,像一只利箭,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女子的红衣在这地上陈铺开来,宽大的云袖被撕了开去绑在了腿上,手里紧紧握着一只还未成型的草蜢,一头乌发凌乱的铺在地上,与杂草混成一团。
心似乎被什么握住一般,连呼吸也变得不大顺畅了。
颤抖伸手去拨开女子身上细碎的冰渣子,入手的寒凉,让他的心跟着突突一跳。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桀骜不驯的像是一只孤狼的女子,竟会在这牢里受了这样的苦,不论何时都敢撒上一把毒粉的她,怎么就会在这幽暗狭小的牢房里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轻轻将女子抱起来,正要起身时,却见女子那一头柔软的乌发被与一地凉水和满地枯草结成一片,死死粘在地上。
心里狠狠一痛,那一头乌发,那么漂亮的乌发,如今却这般与枯草一起冻在地上,如此光景,让他恨不得杀了那狱卒解恨。
左手探出,宽大的袖无风自动,手掌贴着那冻在地上的墨发划过,不过片刻,那冻得僵直的乌发上的冰便融成了柔软的水。
细细摘掉女子发间的枯草,萧玄抱着女子站起来,正出门时,见那方才被自己一脚踢飞出去的狱卒正摇摇晃晃的爬起来。
脚下微动,一棵沾了水被冻得梆硬的枯草带着锐利的破风声,那狱卒还未站稳,便又软软倒了下去。
再不耽搁,萧玄抱着蜷缩成一团的琳琅,身形一闪,便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