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青青的脸转向萧玄时，他才看见她脸上那道几可见骨的刀痕，齐齐整整的伤口处还在向外冒着血，她满眼的泪珠子，脸上血水混合着泪水，滴答着向下将她一身青色的裙衫染出了几分绚丽哀戚的殷红花朵。

看到萧玄，尹青青崩了那么许久的情绪终于崩溃，悲痛欲绝的哀泣似是魔音一般，盘旋在琳琅耳边，怎么也消不了。

看着尹青青那般悲泣，琳琅甚至在想，她这样哭，脸上的伤口不痛么？要是我，我就不哭，我得赶紧给自己上药。

呆了这许久的萧玄终于回过了神，他的声音轻的像是羽毛一般，似乎生怕惊坏了自己怀里那个已经如同破碎的娃娃一样的女子。

他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冷，在琳琅听来，更是莫名生出几分忧伤来，她不知他的话在问谁，是自己，还是尹青青？

或许，是自己吧，尹青青那般模样，说话当是困难的。

沉默片刻，琳琅抬眼望向正看着自己的萧玄，他一双眸子晶亮，她看不懂他眼里到底蕴藏着什么，是怀疑还是信任，她有些不愿去猜。

萧玄与琳琅二人都未再说话，琳琅手里的琉璃瓶握的死紧，手背上的青经一根根鼓起来，在灯火的照耀下，透出半分淡淡的黯淡的青色，更显得她纤瘦无依。

微微向前走了半步，琳琅将手中琉璃瓶递出去：“这是上好的伤药，止血祛疤……”

话还未完，便听尹青青尖利的声音倏的响起来：“不，我不要你的药，就是你把我的脸伤成这样的，如今还要来装好人么，我不要，我不要！”

琳琅握住琉璃瓶的手微微紧了紧，却是固执的没有收回来，尹青青脸上的伤，即使不能全怪她，但亦有她的责任。

她不相信会有哪一个女子，为了对付一个人，会将自己伤成如此模样，所以，她觉得，是她自己的那一挥袖和一推，致使个女子毁了容颜。

微微抿了抿唇，琳琅看向萧玄，却见他一双眼里满是冰雪，甚至还有她从不曾见过的，厌恶！

他看了她半晌，冷了声音：“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他一开口便问‘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他不问她是不是她做的，也不问她事情因何而起，他只问她：你可有什么解释的？

有什么可解释的呢？他若不想相信她，她有什么可解释的？是解释给自己听，还是给他一个嗤笑的理由？

慢慢收回手中握住的琉璃瓶，琳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是清冷无波，她说：“没有……”

只两个字，她便再没有开口，如她所言，她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萧玄沉默半晌，语调之中竟是带了几分悲痛：“我本以为，你很善良的。”

尹青青的呜咽声一直不曾停下，琳琅眼尾不经意扫过她的面容时，才发现，那个女子满目的仇恨，原来对自己已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慢悠悠将琉璃瓶装进怀里，琳琅慢慢勾起了唇角：“是啊，我很善良，我善良的在江湖上混出了修罗之名，我多善良。”

她语调之中悲喜难辨，像是一杯凉开水，她明明在笑，可是她的声音之中却是没有半分笑意。

萧玄只觉的自己的心都被琳琅唇边的笑意灼痛了，他不愿相信琳琅是这般心狠手辣的人，他想听她解释，可是，她说什么，没有？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么？

放下怀中尹青青，萧玄倏的站了起来，几乎带出了一阵冷风，瞬间便移至琳琅身旁：“为何伤她！”

看着萧玄眸中的痛色，琳琅的心几乎跟着一抽，萧玄他，竟是如此在乎尹青青么，心痛，都痛的怎么明显。

唇角缓缓扬起来，琳琅唇角的梨涡带着几分淡雅的柔软，清雅无双，尔后，她慢慢大笑起来，笑的眼泪几乎都出来了，她方才慢悠悠开了口。

她说：“我为什么伤她？因为你啊，我不是说过么，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