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琳琅就待在她的小屋里安安分分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金丝雀,也不再想尽办法去探听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倒是让鬼面和云夜颇有些侧目。
鬼面和云夜二人每天都会来琳琅这里坐坐,鬼面总是给琳琅带一些精美的坊间作品,或是一个泥塑的小人儿,或是一朵雕成芍药花的血石,精美不凡。
而云夜,有时会给琳琅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有时也会拿从路边小铺淘来的风月话本来逗琳琅,倒也让琳琅不觉得无趣。
除了这二人,琳琅这里每日便没什么人再来,红袖香里的姑娘知道这楼里住着一个天香国色的美女,却也知道这女子是自家主子的心头肉,而且院门外守着的彪形大汉也让她们进不来这楼里。
这般平静无波的日子,甚至让琳琅觉得那天晚上与赵捘的会面不过是是一场梦罢了,这般波澜不惊的日子,哪里有赵捘说的半分风云际会的模样。
只是,琳琅心底其实知道,这暴风雨前的宁静,怕是也维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这日,琳琅斜卧在窗边的软榻之上,素白的手指握着一册话本看的正是入神,她一袭白色锦裙铺了一榻,雍容华淡。
窗沿上,一只灰不溜秋的麻雀落在窗沿上歪着脑袋看了琳琅半晌,尔后从窗沿跳到榻上,迈着小碎步一溜烟跑到了琳琅枕边。
琳琅愣了愣,看着那鸟儿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自己,不免生出几分兴味来。
平常的麻雀最是怕人,哪里敢像这只鸟儿这般大胆,直直的跑到了琳琅身边,竟如同在地上散步一般,甚至要跳到琳琅身上去。
眼眸微微亮了亮,琳琅见那鸟儿模样甚是机灵,唇角轻轻一勾,素白的手闪电般探出,直朝那鸟儿的纤纤细腿而去。
鸟儿被琳琅的动作一惊,先是向后一跳,接着却是一展翅膀,直接飞到琳琅胸腹之处站着,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睨着琳琅。
琳琅一呆,扔了手里的话本捧住鸟儿,那麻雀却也不挣扎,只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偏着脑袋细细去看琳琅。
将那鸟儿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琳琅终于在鸟儿翅膀之下看到了一直寸余长的传信时用来保护信件不受损伤的竹筒。
琳琅看着那麻雀机灵的小模样,唇角忍不住微微一抽,此时能给自己传信的,自然只有赵捘一人而已。
只是,别人传信都用信鸽,再扎眼一点,也该是海东青什么的,再不济了,像是自家白羽这样的鹦鹉也可以啊,可赵捘这厮,传信的竟然是只麻雀……
小心翼翼的将信件拆开,琳琅本以为赵捘沉寂了这么几天,送来的应是什么重大的消息才对,谁知那一张窄窄的纸条之上,竟只写了不着边际的一句话:我昨晚梦到你了。
琳琅嘴角一抽,心想:你特么梦到我了也要跟我说一下,我还梦到天下苍生了呢,我是不是要跟每个人都说一下啊?
恨恨的将纸条揉成一个疙瘩,琳琅想了片刻,起身行到桌旁,在那纸条的背面上写下一个‘哦’字,复又将纸条放到那鸟儿翅膀下面,才让那鸟儿去了。
接下来几天,琳琅每天都会收到赵捘那里来的信笺,有时是几个字,有时是一幅小画,琳琅也一一回复,或是写上一首小诗,或是画上一只野狗。
总之,她是连自己这边写信的纸都省了,只在赵捘来信的后面回信,倒是十分省事。
赵捘传信的方法千奇百怪,让琳琅觉得特别神奇,甚至某晚还用一只老鼠给琳琅送来了一首情诗,看的琳琅差点吐血。
这样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多久,二月初的时候,本来已经回暖的帝京临城突然下起了雪,这两天里,赵捘没有再来信笺。
而琳琅,却敏锐的发觉,似乎有什么大事已经发生。
两天后,赵捘的信笺又来了,这一来,便是一封接一封的送过来。信笺如同雪花一般纷飞而至,只是内容再也没了之前的欢快。
二月三日。
辰时正,睿王领兵三十万,忽然出现于在城南之外,片刻之间,临城之内,人心惶惶。
辰时一刻,睿王营下派出使臣,于南门之下喊话:“交出帝王印玺,留全尸。”
辰时三刻,天还未大亮,睿王亲率大军,从南城攻城而入,不到两刻钟,城门破,睿王领兵长驱直入。
至此,睿王,反!
临城之内并未留有大量军队驻守,只有守城将每方城门两名,守城兵每方城门五千,另有各部兵众五万余。
此时,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睿王的兵马已然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