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一:
大阿哥也没放心上。他此行原也就是寻个一拍即合的伙伴而已,老九对他这个大哥是否恭敬,实在无所谓;况且他也未必稀罕九弟那做出来的假意恭敬:“我先前可听有这么个说法,咱太子爷当初想纳一个汉女,谁知那汉女早前被八弟给买进了府。”胤禔貌似自顾自的接口继续,眼角余光却偷扫在对面的老九脸上。果不其然,九阿哥一听提到自己八哥,面颊兀扬,星眸早已不经意的抬起。
知道九弟上了心,大阿哥收回目光,顺口继续:“就是今儿,八弟身边那位……”语尽,向前微顷了顷身子,语气里流露着探寻意味。
这边老九的态度,大阿哥有点儿摸不清,也不知这老九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只见九爷皱了一下浓墨剑眉,低了音声小声嘀咕着:“八哥早前好像提过几句,也没怎么说。如此这般……”
片段二:
念及此,十三沉了目光把心一横,一字一句咬的不容辩驳:“四哥,不行。”
帐子里的空气一时绷得极紧,说不出的可怖之感一点一滴萦绕涣散。
似乎在记忆里,还从未见到过如此执拗坚定的十三弟,胤禛淡漠的眼睛里忽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也只是须臾便恢复如常。他缓缓颔首,面目神情似比天渊难测,亦是沉淀了目光直直冲着十三逼抵过去,那般不容半点挪移、有若两道冰封利刃,一字一句咬的远比十三还要强势如斯、让人根本不容也不敢再有反驳:“我再说一遍,这个女人,绝不能留!”那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威严霸绝、震慑心魄,浑然天成。
四爷的可怕,在于他与生俱来的不动声色;有些时候仅仅只需一个眼神,天然震慑就已经弥天漫地全部都是。连造势和铺垫都不需要。
死一般的沉默逼仄在四周,那种压抑、窘迫让人很不舒服,连心跳都变得微弱而困窘,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片段三:
他一手鹤翅扶摇般负于身后,他整个人都是坦荡荡的,丝毫都不去理会、更加不去在意那些骤时便全都不约而同的、转落在他身上的几百道各式各样的目光。掐银轻靴就那么一步一步踏在飞鸿雪泥上面,迈开步子、挺直身姿迎向惠妃过去:“娘娘,别哭,起来吧!”就这么一句话,掺着高傲、不屑、鄙夷、甚至自豪的一句话,轻描淡写间便挽回了惠妃所有的面子。
他像一道光,那么,那么亮,漂亮的将整个世界都点亮。惠妃似是漂浮无依间重新找到了寄托,将头靠在八阿哥怀里小声抽泣。八爷便就那样搂着惠妃,眉目微垂,噙着淡淡的温暖与抚慰。
这一幕,仿佛给人一种错觉,他仿佛在用行动来向在场的所有的、全部的人做了一种这样的昭示:“惠妃娘娘,没有了大哥,您还有我,还有我这个幼时被您抚养过一阵的儿子。自此以后,雨雨风风,有我帮您扛!”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八贤王啊!
片段四:
不想一身丽服的八福晋却以帕掩口笑的柔柔:“我这儿也正奇怪呢,现在看来,也便不奇怪了。”这句话里分明弥彰欲盖,语尽瞥了目光转转的目指云婵,“哝,我们家倒不知在什么时候,有了个偏着十四叔的丫头呢!”边说着把云婵往十四跟前稍稍一推,“十四叔且快把你的人领走,这是她走错了门儿不是?”语尽兀自笑起,也是凑趣。
云婵这边一张俏面早已红的若了苹果,她没敢抬头,心下里小猫乱挠着,口里却是依旧不依不饶的厉害:“嫡福晋玩笑话了。奴婢原不过是怕十四爷回头说起来,道着在八爷这里连碗粥都没的喝,再损了八爷的脸面嘛!”她言的倒是顺理成章,口气也不见有不妥之处,只是指间那方绣着淡粉菡萏的乳白帕子被她一圈一圈的玩弄搅绕,不知已转过了多少个圈子。
“嗬。”早在八福晋说话的时候,十四阿哥心里便跟着动了一下,他已明了是云婵去吩咐人给他热了那粥。时今面着云婵如此,看在眼里只觉她那娇羞模样入目可喜。便也面上一笑,徐徐摇着头道,“倒成了我的不是?也罢也罢,横竖八嫂是个明白人!”
语尽自是又惹了一片笑声出来,辅配着眼下这跨年氛围,倒也分外应景。
片段五:
这对兄弟彼此之间早已太过了解,心知道四哥要说什么,十三只把目光侧转向了一旁,却没言语。
但该说的话,四爷还是说了:“你怎么这么不要命!”他冷冷的神情忽而晃了一道至为浓烈的复杂情态,有震怒、有告诫、也有心疼……一时之间,反倒不知究竟是什么情态了,“十三弟,别用自己做筹码来逼人心疼!”暗暗跟着自己较了一番劲,四爷负手一叹,那些十分真切的动容便沉淀在了眼角眉梢、顺着延展在字里行间。
……
十三的心,伤的里外通透;四爷的心,疼的千疮百孔……
你可以说四阿哥是全天下最冷酷、最淡漠的人,但你却不可以否认他对自己这位十三弟的感情。他对十三弟,真的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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