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榜帝王威仪的至尊明黄帘幕招摇了风的经纬,映映扯扯出几位皇子挺拔玉树的美好身形。一道道盛装美艳、韶华大好,无论兄弟几个并肩行在何处,只怕都会是一道最耀了眸子、夺了全部彩头聚了全部光华的大好风景。
康熙帝虽宣召十三阿哥觐见,但几位皇子是跟着十三一起进来的。
入在眼里,康熙也没有怪罪什么,许是太过疲惫,没的心思计较诸多细节,也就默许。
轻靴点地,一路负手行进的十三阿哥才一进门,一眼便看到四哥跪在那里。四哥面色凝重、虽依旧是冷的,可在冷睿之上似乎加了一层薄薄的霜。如是,免不得心里一哆嗦,旋而明白皇父定是逮着什么把柄了。
早先四阿哥虽与十三弟有过言谈,但二人只道着皇父不会怀疑到他们两个太子追随者的头上,而对于若有事发该取何举措,却并没有一个既定规划。故而眼下的十三根本就不知道四哥并未曾认下,还道四哥已经叩首认罪,主动请罚于了皇父。
流转的天光剪了明黄光影,扑在身侧,扯出一道冷峻挺拔的逆光影像。十三略有忖度,一抹灵光极快的于着眉梢眼角划到心上去。
蟒袍一抖,十三阿哥敛了明澈朗目,尚未及皇父开口问询,他一字不语,几步阔行过四哥身边,扑通一下将身跪倒:“儿臣有罪!”他深深叩首下去,高高扬起的朗然音声分毫不像请罪,相反,只在平地里兀地滋生起一种慷慨就义样的冷然错觉。看在眼里、落在耳里,整颗心全然跟着骤的一痛,是那种生生扯起来、揪起来的浓浓深深的彻骨入髓的凛冽残痛。
一语出口,仿佛聚焦了殿宇其里所有的眼光。有些恣意、有些明亮,还有一些……什么,是什么呢?
刹那间,便觉得沧桑了。
事情始末原委都实在实在太过迅捷仓促,情景所致,四阿哥根本就没有机会去跟十三言语哪怕一句话。他的心在忐忑擂鼓,那种至为浓烈的害怕一点一点于无声处铮然迭起,似乎就要把他整个人都全部的,全部吞噬殆灭。
明堂高坐,傲视一切的威严皇者凛着森然目光倾身前探,嘴角忽而噙了一丝冷冷的笑,只是让人觉得悲凉。他道:“十三皇子何罪之有呢。”不是问、也不是叹,似乎只是一句淡淡家常,其间厉害关系,根本半点也无。
笃定的主意横在心头,心知道时今眼下只怕不能全身而退了。十三阿哥抬了抬首,完美的薄唇边沿竟也挂着一丝浅浅的笑。他没有看身边的四哥,一眼都不曾;他稳稳缓缓,那一番话似乎早已在心底下酝酿辗转了许多许多次。
他道,自己有着野心,一开始便有着野心;他故意跟随太子,一直借机撼动太子、好将自己那怀抱负一晌施展;机会难寻,他怎会轻易放弃?故他借着四哥为跳板,乘胜追击的往上行了一大步,却不曾想,到底还是被皇父揭穿;他道四哥并不知情,分毫也不知,就算四哥招认也是蒙了冤的;是他十三自己先背弃太子、后利用四哥谋取利益,甚至谋取那个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储君之位;他道自己猪油蒙心、痴心妄想,卑鄙无耻的一直一直都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