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十四面上一副顺理成章、不以为意,“我就这样,日则潜踪而随,夜则至八哥帐房歇宿……”言到这里,忽一侧转身形,薄薄的嘴唇往前贴近,凑到云婵柔软的耳根处,温着语气含笑小声,“我们还要通宵密语、品茶赏月呢!”他眉尖一挑,做出一副似在筹谋准备某件大事的忖度样子,有意半严肃不严肃的,“嗯,要辛苦你这个在八哥身边服侍的了……”
不待十四说完,云婵啧了一声一把推开他。
借着她那不重的力道,十四把身子往后一仰,顺势靠在树干上抚着腰皱眉喊疼,故意耍赖逗她。
云婵凤眸淡淡的一扫:“行行别装了,十四爷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是么?”十四有意倒吸口气,徐徐道:“上次的棒伤还没痊愈呢。”
闻言在耳,云婵这才猛地想起还有那么一档子事情,急忙小跑过去想扶十四爷一把。
不料她才急急跑到他身边,十四突然站起身子一把擒住了她软软的纤腕。云婵没防备,脚下一软,整个身子便被十四阿哥给拉进了怀里靠实。
猝不及防的怀抱带起了翻飞袍角,簌簌几下震的参天柳木万千绿丝绦曳曳摆动。最是人间静好的四月天里,他们四目相对,柔软如水的盈盈目光游弋在对方眼角眉梢,含着一捧春的温柔暖愫。
谁都无话,只就那么静静的、认真的凝看,耳畔只余下柳枝柔软飘摆的声音,以及碎碎天风微微荡漾起的涟漪音声……人很静,天很静,地很静,一切都很静。有那么一瞬间,恍惚里周匝出了海角天涯、天荒地老的微妙错觉。
过了好一会子,云婵慢慢将眸光错落开去,缓然低下了头。十四淀着稳沉坚定的话语便在这个同时跟着回响而起:“我们在一起吧!”他道。
“呃……”云婵下意识的嗫嚅了一下,抿唇抬眸,语气微微怯怯的,“我们本来就在一起啊。”她纯纯的丹凤眸里漾起了江南桃花的鲜香,流离水润衬扯的这双眸子那般简约单纯,似乎满满溢溢全部都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懵懂和不谙。
以至于十四有些摸不清、看不透了。他豁而站直身子放开了云婵,复抬臂把她整个身子扳过来正面对着自己,墨玉般的瞳孔里渗着暖暖的薄阳浮光,朦胧且情愫叠存。他皱着眉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还是懂却装不懂,还是你懂这是你给我的回应?”覆在云婵香肩上的手臂随着语气渐激,而无意识的不断加重了力道。
云婵肩膀上一阵阵吃痛,有意将他映在自己脸上的那样热烈似火的目光避开,她柔柔嗫嚅:“什么真真假假,我不知。”
“谁都可以不知,唯独你不可以!”不想十四阿哥并没有半点放过她的意思,性子上来,他便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手上的力道逐步减轻,他晃着她的肩头,复又扼住她的绡玉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你若不知,莫说我的心思白费了,连带你素日里悉心关切我的心思也成故作了!”他叹。
不知何故,云婵心里忽觉有一些柔软微悸。这样的感觉似乎曾经有过,可又实在是……想不起曾在什么时候有过了。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愿去想,她排斥自己去想。
温柔的风声潜入耳廓,云婵挣着身子想要避开,偏生十四爷似是觉察到了她的心思,钳制着她肩膀的手才松垮下了力道便又复次加重,以至于云婵被他实实框在那里,根本动弹不得。
她忽便有一些害怕、一些小猫乱挠、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憧憬。
云婵抿唇垂目,再次避开了十四的目光,不敢去看。偏生十四固执的继续去扳她的下颚。
这个男人是那样强势,一直都是,一如近五年前,他们在蘅苑客栈的前堂里初见之时一样,初次见面时的他便已经强势如斯了。这么些年过去,他到底还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啊……
她避一次,十四便扳正一次;她再避一次,十四便再扳正一次。如此反反复复了近十次,云婵又急又累,不禁蹙着眉头在心底下泛起了小嘀咕,心道着十四爷他到底就觉不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