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提及新蕾琴行几个字,安织夏唯一想起的,是准备青少年钢琴演奏大赛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她还在高中,她喜欢弹钢琴,便一门心思想着考钢琴系的大学。
恰逢青少年钢琴演奏大赛,回家太不方便了,她便日日下午下课到带教老师的琴行练琴,练完琴继续回高中继续上自习。
带教老师是个业内名师,带了很多学生,总是很忙,基本没时间管她。
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在琴行里,独自那一首肖邦的《夜曲》。
练琴的时光很枯燥,也很孤独。
她真的很想很想把琴练好,也很想很想拿到比赛的冠军。
便把自己练琴录下来,发给带教老师看。
带教老师对她的评价极高,让她不用担心,说按这个水平发挥,基本没问题。
可她还是她很没有底气,就总想着找个人问问她弹得怎么样。
好像是有那么一次。
她邀请了一个在琴行避雨的大哥哥。
隐约记得,那个大哥哥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神情疏离冷淡,深邃的轮廓看着有些许寥落,但周身有种莫名的冷静气场。
那时候的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外表看着这么冷的一个年轻男人邀了进练琴房,避雨,然后顺便听她弹一首钢琴曲。
安织夏目光看向傅明屿,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询问:“所以,你就是那个大哥哥?”
“对,是我。”他点头。
“你听我弹了一首夜曲,对不对…你还说,我弹得很好听,说我一定会得奖的。”她向他确认。
“对。”他直言承认。
结局如他所说一样,她的确得奖了,而且还是冠军。
只是……
安织夏的睫毛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难以抑制地颤动了几下,颤抖着声音问道:“但是,我只是请你听了一首钢琴曲,你…为什么就会喜欢我?”
闻言,傅明屿看着她,默了默,然后垂下了深邃的眉眼。
为什么会喜欢她?
这个问题,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他只记得后来的每一个晚上,经过那座琴行的时候,他都会莫名地停下脚步。
那个琴房的窗户依旧打开着,窗帘也被拉开。
灯光从窗纱中透了出来,淡淡的晕黄,有点温暖。
他将视线投到窗户里。
靠窗的位置依旧摆放着那架墨黑的钢琴,只是钢琴板的顶端,多了一支浅绿色的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株黄白相间的小雏菊。
雏菊在窗边的微风中摇曳,姿态宜人。
而那个让他进去避雨,顺便邀请他听一首钢琴曲的女孩子,依旧在里面努力练琴。
她真的很勤奋很勤奋。
每一个晚上,每一次弹奏,都是同一首曲子。
从不厌倦、也从不耐烦。
精益求精,直至完美。
他停下匆忙的脚步,依旧安静地站在窗下,还是听到了肖邦的那首《夜曲》。
轻柔的音符,就在夜风中流淌到巷子里,流进了沉沉的夜色中。
炎热的仲夏夜里,结束完一天忙碌的奔波之后,他就那样伫立在琴房的窗外,静静地听完了一首几近完美的曲子。
每一次快要结束之际,他都会看一眼那个女孩子的身影。
她的侧影,就那样映在白色窗纱上。
站在窗外,他甚至能看到她的发丝,从钢琴的一角飘了出来。伴着音符,她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柔美、那样的动人,就撩拨在他的心上。
琴声结束,他停留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他不会再进门 ,更不会出声打扰,因为他知道,他只是她生命的一个过客。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个月。
直到某一天他经过的时候,他没有再听到从琴房窗户传来的琴声,而琴房里的身影,也换成了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