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时值汛期,我和乡书记张庆合一起到了我们乡第一家外地企业韩羽集团的项目现场看防汛准备工作。张书记围绕着韩羽集团近千亩的两个工地转了一圈,这养殖厂一半的厂房已经建好,里面遍地都是小黄鸭。只是这羽绒厂配套的屠宰车间和羽绒车间都没有实质性的动工,倒不是韩羽公司不想着建设,而是乡镇缺少专业的建筑工人,村里的泥瓦匠没有相应的技术。毕竟养殖厂的厂房算是厂棚,而屠宰车间和羽绒车间都需要上大型的设备,需要专业的建筑公司的给韩羽集团的大区副总朱华康说道:“朱总,你刚才提了三个问题,朝阳书记都已经做了回答,但我给你提个问题,看你有没有意识到。”
阳光刺眼,朱总摘下了自己的墨镜,用手挡在眼睛的上方,一脸凝重地看着工人们大汗淋漓下搞着建设,说道:“张书记,请赐教。”
张书记说道:“朱总,这里地势偏低,水往低处流,虽然你们厂房都垫高了,但是如果这水把水洼给你们填满了,我看没有个十天半个月,这水下不去,这水下不去,会影响你们整体的进度。我建议你们还是要围着外围修个挡水墙,以防大水倒灌。”
朱总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认同地说道:“张书记说得在理,可是你看这天,说不定最近就要下雨,这一圈我们量了,要三千米长,这么长的挡水墙,现在修恐怕来不及吧”。
张书记说道:“朱总,只要你需要,下午我就给你调五百人的应急施工队来,加班加点,也得给你修个挡水墙出来”。
朱总说道:“如果这样,张书记,那我们韩羽集团必有重谢。”
张书记说道:“朱总客气了不是,咱这关系要啥重谢,这五百人,你到时候每人让大家喝上一碗高粱红解渴就行了,要是你们经费宽裕,每人发个一块钱,让大家舒舒坦坦地吃顿饭就行了。”
朱总说道:“张书记,这可不行,太单薄了。我看这样,每人发两块饭钱,然后每人一小坛子高粱红,大家干了活,肯定要吃好喝好。”
张书记说道:“朱总,你那个坛子酒都是老皇历了,知道你老弟爱面子,我们现在专门生产了瓶装酒,一瓶酒也不贵,你安排人把这工区分好,这土我看可以就地取材,工具大家自备,怎么样。”
朱总握着张书记的手说道:“张书记,我的张哥,我下午就把酒备好,让大家喝了酒好干活。”
张叔笑着说道:“朱总,我劝你这酒还是把活干完走的时候发,要是这没干活一人先吹一斤酒,我怕这工地都成了群殴现场了。”
朱总笑着说道:“懂、懂”。转身安排刘洋说道,先把这酒的事落实了,记住,什么时候发听咱张书记的。
说完,我们就和朱在康等人告了别。路上的时候,张叔心情不错地说道:“这五百人的伙食都解决了,大家不能在乡大院里搞假把式,正好拉到这韩羽集团的工地上练练手。”
我说道:“张叔,你这还顺便卖了五百斤酒。”
张叔说道:“又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老人家都说了,这是违背自然规律。这酒的销路必须打开呀,现在灌装设备的进度要催一催了。”
我也有些焦急地说道:“现在就是找不到这建筑工人啊。”
张叔说道:“咱这韩羽集团和这酒厂,就算咱安平建筑公司第一批客户了,韩羽公司提的三个问题,咱们必须落实好,这家企业真正实现了投产,咱们乡就算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了”。
张书记看着外面的玉米苗,长势喜人。说道,这从一颗种子到一棵苗,需要时间,我看着党政办去年分来的程国涛,小伙子很不错呀,你在分管党政办,来,谈谈看法!
张书记这样问,肯定是有压担子的想法,我说道:“张叔,这程国涛工作积极,知识丰富,敢于担当,确实很不错”。
张叔说道,怎么吴乡长不认可程国涛那,说这小子办事不牢靠,说话不着调。
我思索了一下,想到这张叔已经定了调,说了这程国涛不错了,从内心自然是认可程国涛的,之所以在问我,自然是因为吴乡长的反对意见让张叔在内心需要得到一个支撑。看来张叔是有给程国涛压担子的想法。实话实说这程国涛为人正直,因为农村出身才没有留在县城。想到了程国涛自然也就想到了我自己,我们和晓阳、剑锋、文静相比,最大的劣势就是在人情世故上看得不够通透,目光不够长远,说话不会圆滑,内心之中还有些许的自卑。相比于程国涛,我好就好在在部队待了三年,当过连队的文书,见过些世面,更为关键的则是晓阳治好了我的自卑。
我说道:“张叔,我以前不是和程国涛一样,只会低头拉车,不会抬头看路,还不是在您张叔的关照下,才有了今天的地步。”
张叔说道:“不不不,你和程国涛不一样,你小子以来就知道拱白菜,还专挑这城里的白菜拱”。
正说着话,前方不远的地方,看到一个女同志,大着肚子领着一个四五岁的顽童正在赶路,大人小孩都扎着小辫子。路不宽,这妇女看到我们,眼神之中有着些许的紧张和慌乱,于是马上手牵着孩子折返了回去。
我试图加快车速,直接走了,免得张叔看到,毕竟张叔临出门的时候,答应了这吴乡长,路上遇到了超生户会给她带过来。毕竟乡里计生工作排名逐步往下掉,这吴香梅和张叔,压力其实都不小。
张叔看我加速,说道:“小子,你跑什么跑,我眼神不好心眼不坏,好人做到底,你告诉她们,下午咱要干啥”。
两条腿赶不上四个轮子,说着我们就走到跟前,我推开窗户的一瞬间,大人和孩子眼圈都红了。
我马上说道:“大嫂,天热,别在外面走,特别是下午,说不定要下雨。”
大嫂子看我这样说,马上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是乡里那帮子龟-孙”。
张叔本躺在座位上装糊涂,听到这马上坐了起来,有些尴尬地问道:“大妹子,这么热的天,说不定要下雨,你要去哪里?”
大嫂说道:“到连庄去走亲戚,早晚都还要喂牲口,只有凑合中午出门走亲戚了”。
张叔说道:“巧了,我们正好路过连庄,你们这行动多不方便,这走过去都赶不上午饭了,要不我们把你们顺路带过去”
这嫂子看了看手中牵着的孩子,自己手里还提了一个挎包,稍微犹豫,还是说道:“那大叔,那就麻烦你们,捎我们一段路”。
这张叔说道:“就是顺路、快上车”。
这嫂子尴尬地笑着说道:“大叔,俺还没坐过车,这门是咋开的呀”。
我这打算下车,这张叔麻溜地下了车,我心里些许担心,张叔难道要把这母女俩人拉到乡大院?
安顿好母女二人,张叔说道,走,出发!
我看着张叔疑问道:“连庄?”
张叔说,你以为去哪里?
这路人嫂子和孩子自是十分的高兴,这孩子进了车也是十分的兴奋,到处又摸又看。这嫂子一把就把孩子拦在了怀里,说道:“大叔,大兄弟,真是谢谢你们了,你们咋称呼呀!”
张叔正在车上搓着自己那研究片子,听到大嫂这样问:“笑着说道,我姓龟,他姓孙!”
嫂子说道“龟,那个龟?”
张叔笑着说道:“你看没看西游记,就是里面的老龟的龟,他呀就是孙悟空的孙!”
大嫂笑着说道:“大龟叔呀,你这姓倒是稀罕,咱这十里八乡的不多见哈!”
张叔笑着说道:“那是你出门少,出门多了就遇到了,大妹子我问你,你咋敢走出来那,我不是听说像你这样的都不敢出门吗?”
这大嫂说道:“哎,没办法,俺娘病了,俺心里急呀,这平时俺也不敢出门,这不是就觉得是个大中午,搞计生的都睡午觉,俺才出门,看到你们的车还以为你们就是那帮子龟-孙”。
张叔说道:“这给老娘拿的啥好东西呀,我看你这兜子挺沉的,咋不让你家男人送你呀!”
这嫂子叹了口气说道:“老娘吃了一辈子苦,把我们五兄妹拉扯大,现在病了,瘦的皮包着骨头,我们手里能有啥好东西,我这一大早就让当家的去乡里大集割了一斤肥肉。想着多割点肉,但是不舍得呀,这钱不还得留给肚子里的这个。我就把这肥肉切了,分成两半,一半的肥肉就切成丁,一起和菜做成馅,一半那熬成猪油拌在这馅里,就包成这肥油的菜包子。对了,大中午的,大龟叔,你们肯定也没吃饭,也饿了,别嫌弃,吃两个我包的菜包,干净的。说着,就开始掏着大布兜。不一会就拿出来四个大包子。这嫂子手巧,包子闻着香,看着也是白面的皮,干干净净。
我和张叔自然推脱,张叔说道:中午我们还要去亲戚家吃饭,就不吃了”。我看见这张叔说这话的时候,还咽了咽口水!
这后面的小女孩说道:“娘,我想吃包子,你就让我吃一个吧。”
这嫂子说:“妮,听话,咱不吃,姥姥生病了,这是给姥姥的。”
这女孩自然是不乐意,毕竟四五岁的孩子,哭着说道:“娘,你骗人,你说过到了姥姥家让我吃的”。说罢便大哭起来。
张叔说道:“大妹子,孩子哭了,你就给孩子吃一个吧,这个算我那个”。
张叔说罢,大嫂子才给了一个包子给孩子。
孩子有了吃的,自然也就不再闹,这大嫂子又说道:不是不给孩子吃,是这孩子没吃过好东西,给她吃了包子,怕她以后吃不下这干馒头呀,毕竟这包子也是过年的时候,才吃上那么一次。
张叔说道:“这以后日子会好的,这孩子吃穿都不是问题”。
大嫂说道:“您说的是,但以后就是有点,还不得仅着这肚子里小的先吃,俺这闺女命苦啊,我们现在挣钱不容易,孩子爷爷奶奶都有病,下不了地,干不了活,村里人都织地毯,我这怀了孕织不成,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男人在家织地毯那,总得有个人挣钱不是,要不以后这老二的钱咋交,你这不交钱,那龟-孙能乐意。”
张叔听了之后,些许的沉默,又说道:“我听说其他乡都可以打点一下,打点了就不用躲着藏着了,你们不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