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日没夜,晓阳,这个词不妥吧。
不妥,那是用夜以继日还是用不分昼夜?晓阳思考了一下,一脚踢了过来,骂道:“龌龊,流氓”。
抱着岂露,先去了派出所,老卫给建国放了假,过了年再通知建国继续上班,马上过年,让建国好生过年去了。
到了刘家店,问了路,几个小孩看是汽车找刘建国,就在前面小跑带路,到了地方,晓阳从手包里掏出了一大把的糖也就分了。
按了车喇叭,不多会,建国就带着一个蓝色的粗布围裙出了门,说是门,也不过是几块木板胡乱地钉在了一起,勉强叫作门。
哎,朝阳,你咋来了?
这不是过年了,来给你送点东西。哦,这个是我媳妇,邓晓阳。
晓阳笑了笑,道:“您看我们也没提前说,就上了门。过年了,我们给孩子买了几身新衣服。”
建国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慌忙道:“屋里坐屋里坐”。
胡同里出来了不少围观的人。晓阳抱着岂露,笑了笑,就跟着进了屋。
建国家的房子是土坯老房,三间堂屋,一间厨房,厨房的木栅栏窗户没有玻璃,早已被油烟熏成了油光黑亮的颜色,包了一层厚厚的浆。这房子虽然旧,但收拾得非常干净,进了堂屋,一张八仙方桌上面堆满了蒸的馒头包子。
晓阳道:“建国是吧,你的手真巧,还会蒸这些”。
建国拿了两个粗瓷大碗,倒了两碗水,羞涩地道:“我哪里会蒸这些,都是邻居们给的”。
我说道:“哎,人缘不错嘛,你看这些,咋吃得完”。
建国搬了几个马扎,道:“朝阳啊,还不是那身警服,没有那身衣裳,谁搭理我们爷三个。”
哎,你的警服那?
警服,哦,我爹穿走了,为了盖房,老人家几年没买新衣裳了,这不是有了新衣裳,我不舍得穿。建国又怯生生地道:“朝阳,这不违法吧”。
晓阳抢答道:“不违法不违法”。
你家闺女,长得真好看,说着又看了看晓阳,道,随你媳妇。
你儿子呢。试一试衣服合不合适?晓阳问道。
哦,跟着他妈赶集去了?
他妈?建国,你不是?
哦,对,离婚了,这不快过年了,也把孩子接走了。现在啊,他妈又说想跟我复婚。
晓阳瞪大了眼,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那眼神我懂了,难道也是因为那身警服?
建国看我俩有些吃惊,就道:“我拒绝了,不想复婚了。”
晓阳道:复婚也挺好的吧,对孩子好。
建国脸红红的,心有不甘地道:“她,她已经改嫁了”。
晓阳十分诧异地道:“咋,改嫁了还想复婚?”
建国叹了口气,道:“其实啊,这半年多,我是把人啊都看透了,就比如这招考教师的事,按说我的成绩不应该,但是这事出了,我身边的所有人,没有人为我说一句话,大家都笑话我。包括以前的同事,也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朝阳,你给我找了身警服回来,我们学校的老师,都给我送了十多斤猪肉,校长还出面,喊我吃了顿饭。人啊,咋就这么现实啊。”
聊了一个多小时,说了复习的事,岂露哭了,就告辞回家,临上车,建国把我拉到一边,硬要塞钱给我,一边塞一边说,这是给孩子的压岁钱。
我本打算不要,晓阳道:“建国的一片好心,你就代孩子谢谢建国叔叔吧”。
看我拿了钱,建国笑道:“哎,都说你听媳妇的,看来是真的”。
建国,你这,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晓阳道:“礼尚往来,他给多少都没关系,他也有孩子。你不收,人家心里可能还不舒坦”。
这不是邓叔叔开会说了,不让收钱。
晓阳瞥了我一眼,道:“三傻子啊,你真是傻的冒烟”。
晓阳生了孩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李举人庄,母亲看到我们回来,忙高兴地接过岂露。晓阳道:“妈,你咋这么高兴”。
母亲道:“这不是,上午刚刚去了芳芳家里,把你二哥的事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