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红和郑红旗两人都是农村出身,郑红旗家里穷得叮当响,虽然那个时候的成分好,推荐上了大学,但到了城市之后,郑红旗还是感受到了大家歧视的目光,自古以来都是嫌贫爱富,对于贫下中农,在城里人的眼中,不过是嘴上喊着光荣,心里骂着穷种,这让郑红旗心中对现实世界有了重新的认识,那就是人就是要现实一些,知识不能改变命运,但是权力一定能改变命运。
分配到机关,成为机关里新来的年轻人,郑红旗先从斟茶兵干起,服务的副局长齐永林步步高升,齐永林惜才,对郑红旗一路提携,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所以郑红旗对齐家的后生,也是投桃报李,不遗余力地照顾。
而对于柳如红,郑红旗的内心是有感激之情的,自己上大学是柳如红一个人送走了老人,照顾了孩子,承担了一家人的劳作。这种感激之情,不是爱情,但又超越了爱情。
第二天一早,郑红旗就送柳如红去坐公共汽车,本来县里的小车跑一趟地区纺织厂,两个小时就能往返,郑红旗说了多次,但柳如红坚决不坐小汽车,只愿意花钱坐公共汽车,说这车坐得踏实。能够从一名农村的妇女主任成为纺织厂的后勤科长,已经让柳如红十分满足。更不会为了自己让郑红旗去犯错误。
郑红旗看着公共汽车驶去,隔着玻璃和柳如红挥了挥手,就去了县委大院,想着和邓牧为通个电话。就让办公室临时派来的联络员通知了李尚武和施伟强,毕竟这个电话当众打,邓牧为如果推辞,自己也就在会上把这得罪人的事再拖一拖,放一放,等你回来看你表不表态。
施伟强和李尚武俩人落了座,电话接通,郑红旗道:“庆合同志,牧为书记在不在,我要向牧为书记汇报工作啊”。
哦,好,牧为书记啊,我是红旗啊,现在伟强同志和尚武同志在我这里,齐江海供述了一些同志,可能需要配合调查,牵扯到的人啊比较多……,我们拿不定主意,请您作指示啊。
红旗,伟强和尚武他们两个能听到吗?
两人回应道,能听到能听到。
好,这样,无论涉及谁,必须把问题主动向组织说清楚,至于怎么处理那是下一步的事情。现在要做的是通知这些同志,主动积极配合组织调查,如实交代牵扯到的问题,我看方式方法上可以保守一些嘛,不准搞刑讯逼供和疲劳战术那一套,要相信咱们的同志,在事实面前头脑是清醒的。稍作停顿,电话里又道:“这件事就说是我的意思,是县委的决定,红旗主要是抓三强县的建设嘛,不能把主要精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常委会我建议就不开了,小事情嘛不要搞得兴师动众。”
电话挂断,施伟强拿着名单,看了看郑红旗和李尚武,小声道:“小事情,小事情?咱纪委成立以来就没办过这么多人”。
郑红旗不由得内心长舒了一口气,暗道真是自己把人看扁了,怎么知识分子还赶不上泥腿子干部的胸怀啊。道:“尚武,伟强,邓书记的指示是明确的,县政府和县委的看法也是一致的,先把人叫过来主动说明情况,至于处理下一步再做研究。”
俩人刚刚起身,郑红旗就道:“这事是县委政府的集体决定”。
目送了两人离开,压在郑红旗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但又想着还是老婆说得对,早请示晚汇报,这事必须同齐专员做个汇报,毕竟齐江海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下作,友福不说,李学武一家人也不会轻易放过拿人家儿媳妇名声乱来的人。随即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陈东富的电话。
喂,秘书长吗,我是红旗啊。
哦,红旗县长啊,如今已经正式转正了,怎么会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嘛!
秘书长说笑了,红旗在您面前还是懂得规矩。
红旗县长啊,你们平安县最近可是动作大嘛,我可听到不少的消息,有人想借机生事,往咱领导脸上抹黑。
郑红旗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声音,道:“秘书长,这事啊现在铁证如山,我就是要电话给咱领导汇报,就是不知道领导方不方便”。
领导现在去了省城汇报工作,没时间。但是我可听说某些同志为了拿到所谓的铁证如山,是不是当众打了我们的同志。现在上级三令五申不能刑讯逼供,不能搞疲劳战术,要建设法治政府,听说当众就把我们同志的牙打掉了,这是对待自己同志还是对待阶级敌人。红旗同志,你说靠非正常手段拿到的证据算数吗?现在地区监察局马上要介入调查了。
郑红旗看了看门口,道:“秘书长,没必要吧,我们县里调查……”。
红旗同志,不是地区调查齐江海,是地区要调查你们公安局是否依法履职,吃水不忘挖井人,饮水思源来时路,我提醒你,政治上的摇摆是一名干部最大的不成熟,该怎么做,你自己要清楚。
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郑红旗一时愣住了,暗道:“微波有恨终归海,明月无情却上天,看来如红还是妇人之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