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笑笑,就道:“解决油费的事是小事,但不能坏了规矩,你想想,香梅县长的油费该谁出?”我故意将县长两个字做了着重的强调。
蒋笑笑十分聪明,笑了笑道:“县长的油费肯定该县里出,只是这车是乡里的,县里没有给乡里的车加油的道理,就算是县长也不行,财务走不了账”。
笑笑啊,你说到点子上了,县长为什么还坐乡里的车。
蒋笑笑吃惊地道:“你的意思是喊县里给香梅县长配车”。
对了,是这个意思,香梅县长已经是县长,县长是可以坐轿车的,不能老坐咱们的破吉普,显得低人一等。这样,我去协调一下马县,如果可以,那辆吉普就作为大家的机动用车。
哎哎,有了车,我们去县里开会就不用挤公共汽车了。
我马上拿起了电话,在平面玻璃下面的通讯簿里找到了马叔的电话。
喂,马叔,我是朝阳啊。
你小子,啥事?
是这样啊,马叔,我给您汇报,香梅书记现在是副县长了,这车还是我们安平在保障,实不相瞒,油费我们乡里有些吃不消了。
这点小事,你还找我,你们这么大个乡,哪里找不到些油费,到底啥事,有话说有屁放?
是,有话说有屁放,这事是不该麻烦马叔,但我签票的时候,觉得没对啊,香梅县长经常坐乡里的吉普,这吉普经常在县里。我这乡长出门开会,都是骑自行车。马叔都说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再敬魂,我这乡长骑自行车觉得没面子啊。你得给我调拨一辆小轿车来。
你小子,现在哪有坐小轿车的份,这样,我给香梅调剂一辆轿车,你,继续坐吉普。
马叔作为常务副县长,分管着政府办公室和后勤,调剂一辆小车并不是什么大事,一句话也就搞定了。
蒋笑笑则道:“朝阳乡长,真有你的,几句话,就把车搞到手了”。
我把看了的文件递给了蒋笑笑,道:“吉普车不好操作,你们开的时候要注意,再有就是,这车是公家的车,一定要爱惜”。
蒋笑笑马上应了,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就甩了马尾,一走一跳地出了门。
不多会,吴香梅从县里开完了会,就专门给我打了电话。
朝阳,方不方便?
香梅县长打电话,啥时候都方便。
去你的,有正事,刚刚县政府常务会议传达了工业园区整顿规范的精神,现在县里计划将工业园区之外还没有动土的项目,先暂停了……
梅姐,您的意思是高粱红酒厂要搬离安平?
这个不好说,既然有了文件,我们要先观望观望。
香梅县长,观望观望,这四个字对于改革开放来讲是何其沉重,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观望观望不就是浪费时间和金钱吗?
以退为进吧,如果贸然上了,最后被叫停,咱们里里外外都不是人。对了,车的事,谢了。说罢,也就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不久,老葛怒气冲冲地到了我的办公室,一屁股坐了下来,道:“朝阳,身为大集上的人,我都感到丢人啊,太难沟通了。他们知道乡里着急,把土地租金谈到了这个价格。说着比了三个指头,一亩地一年四百”。
我看着老葛,道:“葛大爷,你这三个指头四百啥意思?”
老葛看了看自己的指头,道:“被几个老头气晕了”。
我起了身,给老葛的搪瓷缸子里添了水,道:“一亩地四百,这个价格比工业园区的租金都高啊”。
是啊,你知道,这边的人抱团,我口水都干了。说着就端起了搪瓷缸子。
我看着葛大爷,笑道:“葛大爷,不用着急,要保重革命身体啊,如今啊,高粱红酒厂已经是县属企业,我们代建代管,但是刚刚接到通知,项目要换地方,咱们的谈判,不搞了”。
老葛一脸吃惊道:“不搞了?别呀,你看我这,朝阳,你可得争取啊。大不了,你葛大爷豁出去这把老脸,再去做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