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欢在说如何锯开颅盖骨时一边看顾砚清手下的动作一边打量着他的神情。无奈的是他的脸上瞧不出任何的神情变化，可顾砚欢的内心却不见焦灼，因为顾砚清的操作确是按照她所说的。

  “注意点有哪些呢？”顾砚清微抬眸看了眼顾砚欢问道。

  “锯开颅骨的时候不能锯的过深，以免损伤硬脑膜和脑组织。移去颅盖骨时不能用力过猛，以免撕破硬脑膜和脑组织，甚或使颅盖骨错位而挤压到脑组织。”

  顾砚欢很是从容的回答，这般镇定自若让解剖室里的其他人为之赞许。这些专业的东西罗池和程鹏自然是不懂，但正在记录的曲耀可是个门内人。没等顾砚清说什么他就破天荒的开口：“如果头部有外伤还能使用凿子及锤子敲击颅骨吗？”

  这是在轮番考察她的专业知识吗？顾砚欢看了眼曲耀复又看了眼已将颅盖骨移去，正在检查脑硬膜的顾砚清。没有说话，只是朝曲耀摇了摇头。

  曲耀微笑着，似乎很满意顾砚欢的这个回答。继而刨根问底：“原因？”

  顾砚欢秀眉微挑，这是没完没了的节奏了？但因为顾砚清在这儿，她还是一字一句说道：“因为这样会使原有的骨折线延长或使骨折范围扩大，甚至会形成新的骨折。”

  “完全正确。”顾砚清说了这么一句后，拿过解剖剪剪开了上矢状窦，在确定无血栓后沿着锯缘剪开硬脑膜及大脑镰前端并向后牵拉使硬膜与蛛网膜分离开来。

  两侧大脑半球就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顾砚清淡然说了句：“无硬膜下出血但蛛网膜下腔出血。”话毕，顾砚清看向顾砚欢说道：“你的解剖课还没学到如何取出全脑，今天我就给你示范一下，仔细看着。”

  顾砚欢点了点头，曲耀也放下手里的记录本。顾砚清要亲自示范，他岂能错过。

  解剖室里的人都轻屏住呼吸，眼睛都聚焦在那个面色沉静的男人手下，耳边是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取脑时以左手手指将额叶向后上抬起，右手持剪刀将嗅神经及视神经剪断，继而把间脑的漏斗、颈内动脉和动眼神经切断。再将大脑继续向上抬起以暴露小脑天幕。”

  话至此处，顾砚清取过解剖刀后继续边操作边说着：“用解剖刀将附着于颞岩部上缘的小脑天幕切断。”

  “左手掌心向上托住大脑，右手逐次剪断第4～12对脑神经。”顾砚清说着手里的操作也完成了，顾砚欢见他放下手里的剪刀后又拿起脑刀说道：“用脑刀伸入枕骨大孔及脊椎管内切断颈髓，注意要小心将大、小脑连同脑桥、延髓及其深部的上段脊髓从颅腔内取出。最后凿开蝶鞍，取出垂体。”

  在一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一个淡粉色上面充斥着血色的人的全脑就被顾砚清自颅腔取出。顾砚欢看后还是立马回避了一下，毕竟她学习解剖时的大体老师都是经过处理，颜色和新鲜的尸体自然是没法比较的。

  之前因为看到头皮上附着着的黄色脂肪就已经觉得胃里一阵不适的程鹏，在第一次看到人的全脑后脸色发青，紧捂着嘴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洗手池处。随后众人就听闻一阵呕吐的声音……

  曲耀瞄了眼正吐的面色紫红、额头青筋尽显的程鹏啧啧一声，“大鹏今晚的泡面算是白吃了。大伙儿要不等解剖完咱们一起去吃烤脑花？安远路那边有一家烤脑花可是绝了，脑子烤得是软嫩的很，入口即化，口味还多。”

  曲耀说这话时还把声调给抬高了，尤其是在描述那家店的烤脑花的特点时，唯恐已经吐无可吐，正在做干呕状的程鹏听不到。

  知道曲耀是在恶心程鹏，顾砚欢和顾砚清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奈的笑了笑。真要去的话，她和顾砚清也是不会去的，口味太重，无福消受。

  程鹏漱口后，掬了冷水洗了把脸然后又走回到解剖台边，顶着一脸的惨白，眼神阴鸷的看了眼一脸坏笑的曲耀，“就这么说定了。曲耀，老子今晚非吃垮你！”

  何必呢？顾砚欢不解了，男人这个物种就什么事都非得争个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