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朕比你还清楚韩信的为人呐。”刘邦摆了摆手,打断了陈平,望着从穹顶上倾泻下来的天光说:“再过一个月,就整整四年了,朕虽然没再安排他为朝廷效力,可是朕却一直关注着他,将近四年过去了,韩信遣散家仆,谢绝访客,过着清苦的日子,朕相信他早已反思了过往,收敛了心性。”
“陛下真想启用淮阴侯?”陈平坐回长案后,望着刘邦问。
听到这个问题,刘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好长时间才意味深长地说:“朕不得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啊,毕竟,他比朕年轻了几十岁,朕不能只为自己考虑,还得给后来者留些家底啊。”
“臣明白了,陛下所谋者千秋基业。”
陈平恍然大悟,眼中尽是对刘邦的钦佩,然而,这种钦佩并没有持续多久,浓浓的焦虑很快涌了起来:“臣担心,以韩信的心性,他未必能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不怕,他既然不愿意自己来说,那就劳烦军师跑一趟,对他敲打一二。”刘邦摆了摆手说,继续批阅起了奏章。
当日傍晚。
陈平离开皇宫后,踩着夕阳,径直走进了淮阴侯府。
“哎吆,竟是陈军师!”管家韩干正在清扫着落叶,猛然间看到陈平,不由得吃了一惊,赶忙说:“您可有好多日子不来咱们家了,快请,里边坐,小人这就去请我家侯爷去!”
“不用了,我只是来看看,你忙你的,我自己去找他。”
陈平摆了摆手说,径直走向了庭院深处。韩信没有谢绝宾客前,他没少来这里,因此,不仅与管家韩干熟识,还很清楚整座院子的布局,以及韩信独处时喜欢待的地方。
“别呀,您可是稀客,得好好招呼!”
韩干放下扫帚,追上了陈平,稍稍犹豫了一下,提高声音喊:“侯爷,陈军师来府上探望您了,请您出来见客……”
“喊什么喊,本侯不就在这里吗?!”
韩干还没喊几声,韩信忽然从角门边走了出来。
“军师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大略打量了陈平一眼,韩信拱了拱手问。
“陛下御驾亲征的事情,淮阴侯听说了吗?”
陈平也没跟他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早有耳闻。”韩信看了看陈平说。
“那淮阴侯不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吗?毕竟,全天下人都知道,整个大汉就属您最会用兵。”陈平又说。
听到这话,韩信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样,眼睛眯了眯,咬牙切齿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眼下韩信已是废人。”
“淮阴侯不必如此气馁,实不相瞒……”
“陈平,不要再说了,我很清楚你是为谁来做说客的。”陈平的话刚刚开了个头,就被韩信打断了。随后,他眼眶泛红,胸脯剧烈起伏:“劳烦军师转告差遣你之人,就说我韩信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