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正是这个时候,萱花娘子的眼泪淌了出来。
“棠儿,我与贲大人之间所有的接触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们清清白白的,从来就没有什么苟且之事,可是大王却偏偏……”
哽咽了没几声,萱花娘子便扑到萧棠儿跟前,抱住了她。
南越土人并没有汉地这么些规矩,除了男女大防,他们的讲究很少。男女之间来往,只要是正常交往,便不会惹来流言蜚语。
萱花娘子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性格自然非常活泼、外向,待人也相当友善、耿直,可是,却因为这些落入了英布的嫉妒之中。萱花娘子感到困惑的同时,心中充满了被人无故冤枉时的屈辱。
“许是大王过于疼爱你的缘故吧。”萧棠儿于男女之事知道的非常有限,只能如此安慰,希望萱花娘子能想开一些。
“如果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当初就是跳入大海之中,也不会来六县的,呜呜……”心中一旦被后悔充满,萱花娘子哭得更伤心了。
萧棠儿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安慰她,便默不作声地任由她抱着哭泣。不知道过了多久,锅中散发出焦糊味,萱花娘子这才在眼角擦了擦,止住了哭声。“棠儿,今天的美味吃不成了,我要回宫了,希望咱们有再聚的机会。”丢下这句话,萱花娘子松开抱着萧棠儿的双臂,恋恋不舍地走向后院,从后门离开了。
萧棠儿闻着锅里的焦糊味,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心情很复杂,甚至对贲赫和萱花娘子担忧起来。然而奇怪的是,那天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贲赫还是经常来药铺作客,只是萱花娘子很少出宫了。
河东地区,安邑县城。
刘邦原本是要返回长安的,却在这里驻扎了下来。虽然刘邦明面上说的是,自己想借着还朝的机会视察三河的城防,体察一下民间的疾苦,可是谁都清楚,他是因为卢绾的病,才不敢贸然还朝的。
尽管代地的平叛,大局已定,可是小规模的围剿战斗还在持续发生着。根据从代、赵两地传回来的战报来看,陈豨手下的那些残余势力着实不能小觑,有时候汉军稍微一个不留神,就被他们把已经平定的县城又夺了回去。因此,刘邦着手准备对付卢绾的同时,还在关注着代地的平叛。“朕就像这铜盏中的灯芯,为了维持长久的光明,无时无刻不受着煎熬啊。”望着长案上的油灯,刘邦忍不住感慨。
“陛下不可过度操劳,应当适度休息。”
陈平听到刘邦说的,眼眶瞬间红了。作为心腹谋士,陈平最清楚刘邦为巩固汉家基业,开万世太平所作的努力,付出的心血。眼看着刘邦身患重疾,还在这么苦熬着,他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军师啊,你说朕要是真的休息了,这汉家江山怎么办?”
刘邦嘴角浮起苦笑,转过头,可怜巴巴地看向了陈平。
“太子已经长大成人了,陛下可以将一些政务,交给他处理,让太子帮您分担。”陈平接口说。看到刘邦看向自己,他慌忙将头转向了别处。陈平这是不忍心让刘邦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淌出的泪水。
“太子,太子……”刘邦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过了好久,他收回视线,拿起一份战报,在长案上摊开,看了两眼,忽然仰起脸,感慨万千地说:“太子若是有燕王世子的一半智谋,朕也好放心大胆地把国事交给他处理。”
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该从刘邦口中说出,却是他的心里话。
陈平和刘邦一样,越和卢弃接触,越发得喜欢他。
无论是站在邯郸城头,孤身退王黄,还是带着大汉使团深入匈奴北部王庭,与冒顿谈和亲之事,卢弃都在陈平和刘邦心中留下了极好的印象。而且,陈平和刘邦都在心里想过,却从来没有说出来的是,卢弃的才智、胆识、魄力、谋略……都是作为一名帝王必须的素养。
“可惜啊,可惜啊!”
听着刘邦的感慨,陈平默默地为卢弃,为汉家江山叹息了起来。
差不多正是这个时候,韩信的那把残剑被送进了安邑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