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乙等人虽然很不情愿,却也只能照办。
樊哙之所以赶来迎驾,倒并不是有什么图谋,而是他听说卢绾病了之后,就一直想来燕国探望他,却因为老婆吕嬃的阻拦,好几回都难以成行。最近两日,吕嬃又进宫陪她姐姐吕后去了,樊哙这才单人匹马溜出了长安。樊哙原本是来燕国探病的,可是,走着走着就听到路边的人说卢绾的病早就好了,他现在正准备去河东见陛下呢。因此,樊哙这才改变了出发的目的,变成了迎驾。不管怎么说吧,作为好兄弟,樊哙总要亲眼看到卢绾平安无事,他才能放心返回长安。
樊哙见到卢绾的时候,卢绾已经换好装了。
身后依仗、扈从、大车、仆人跟着一大队,卢绾本人却赤裸上身,背着一捆荆条,光着双脚往前走。
“负荆请罪?!”樊哙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哥,你这大病初愈的,也不怕冻着!”
樊哙只是愣怔了片刻,立刻翻身下马,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了卢绾身上,紧接着,他又要脱里衣。卢绾看在眼里,赶忙摆手阻拦:“老樊,兄弟,不用了,哥这是自找的。”
“什么叫自找的,这里面全是误会,哥,你听我的,咱把衣服穿上,用不着这样,咱们什么错都没有,用不着这样折磨自己!”
樊哙激动地说,还在脱自己的里衣。他来之前就听说了刘邦对卢绾称病非常不满。但是,他并不知道王黄告密之事。在樊哙看来,只不过是刘邦在陈豨叛乱平定之后,还想让卢绾继续留在代地,清剿残余反叛势力,卢绾想返回燕国又没办法违抗圣旨,只好装病回家了。
“相比齐王刘肥、梁王彭越这种,在平叛一开始就找借口不参与的藩王,燕王前后为汉军提供了十万兵马,燕王自己还参与了平叛,这已经够好的了,还有什么好挑剔的?!”樊哙越想越觉得刘邦不占理,卢绾这边太委屈了。因此,他对卢绾愈发的同情。
“老樊啊,你是真不知道啊,陛下,陛下,哎……算了,不说了,只要陛下不生咱的气,咱们兄弟情义还在,哥做什么都行。”
卢绾唉声叹气,连连摆手,依旧赤着双脚往前走。
樊哙又气又急,里衣一时半会儿又脱不下来,索性粗暴地一扯,扯碎半截上衣,又披在了卢绾身上。如此一来,相比于卢绾的负荆请罪,穿着半截破烂衣服的樊哙看起来更滑稽。
“舞阳侯说的没错,您大病初愈,确实不能受冻。”涂乙看看樊哙,忍住笑,凑到卢绾跟前提议说:“要不然大王先回车里带着,等到正午时分,阳光炽热,又或者遇到风不大的地方,您再下车步行,这样既避免了您旧病复发,无法成行,又能表明您悔改的诚意。”
“是啊,安邑离这里还远着呢,哥哥你要是继续这么走下去,不出两日,就该调转车头往回走了!”樊哙跟着劝说。
卢绾看着樊哙那身破烂衣裳也想笑。不过,他还是绷着脸,一本正经地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望着涂乙吩咐说:“那咱就先在车上待一会儿,等下太阳升高了,一定记得喊本王啊!”
“这个自然!”涂乙赶忙拱手。
随后,卢绾穿好衣服,返回大车,樊哙换了身衣服,也上了车。
大车在坑坑洼洼的官道上摇摇晃晃,弄得人昏昏欲睡。
樊哙捧起仆从送来的酒水,喝了几杯,一双豹眼忽然眯了起来。
“哥,那张胜真的经常跟匈奴人来往?”
樊哙犹豫了一下,盯着卢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