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照耀在大地,雨后水渍斑驳的屋顶上,闪耀着银灰色的光泽。完颜璟匆匆回到洛家,一连几日不见人,洛清芷实在好奇他在忙什么。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两人探究的目光,洛清芷和宫远徵盯着他,幸亏没做什么亏心事,否则此刻心里一定打个寒颤。
“干什么去了?”洛清芷气嘟嘟的问。
完颜璟搪塞道:“没干什么,只是去处理些小事而已。”
洛清芷站起身,指着自己:“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还是你觉得我好糊弄,会信你的鬼话!”
“真没什么。”
“不说是吧,行,算我多事。以后,你的事我不问,我的事你也别管!”洛清芷佯装生气的踹了一脚凳子就往外走。
宫远徵伸手把人拉回来,又对完颜璟劝说道:“你就告诉她吧,你不说,她怎么可能死心。她不死心,大家都没安生日子过。”
洛清芷转头:“你现在骂人都如此隐晦了,这一巴掌打我脸上,我都得好好想想是不是你打的。”
宫远徵:“听见了吧,还不说。”
完颜璟无奈,他能对付所有人,唯独一个洛清芷让他束手无策,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还得时时关心着这位祖宗奶奶的小脾气:“真想知道?”
洛清芷:“不然呢?我吃饱了撑的,来跟你耍小性子吗?”
完颜璟调侃道:“你没有吗?”
洛清芷一时语塞,生气的甩开宫远徵的手往外走,完颜璟笑着伸手挡住她,宫远徵将人拉回身边:“你还真是属驴的,怎么都按不住。”
洛清芷:“他先欺负我的。”
宫远徵:“那你也先听他说完再生气。”
完颜璟解释着:“这几天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去查了查陆思衡。”
洛清芷:“陆思衡?他怎么了?难不成他背后的人对你弟弟,镇北王,有什么威胁?”
“自然不是。如今朝堂上虽有人对阿赫不满,但他以一己之力死守西北,圣上对他青睐有加,就算他们想要拉他下马,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
“那是为了三爷?”洛清芷想起那日林三爷曾与陆思衡背后之人密会,不由得猜测道。
“有三爷的原因,但更多是因为我们的计划。”
“我们?”洛清芷越听越糊涂,索性直言道:“你有话能不能直说,我最烦猜来猜去。”
完颜璟见她脑袋空空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敲了下她的脑门:“你这脑子要是能拿出去换钱,现在一定值不少银两。”
宫远徵:“这话什么意思?”
完颜璟:“别无他物,没有一丝污染,自然值钱。”
洛清芷皱起眉头,刚要上前争辩,就被眼疾手快的宫远徵拉到怀里,捂住耳朵:“算了算了。”
洛清芷忍下一口气,拿下他的手:“你不说,我怎么能明白你的意思。”
完颜璟轻叹着:“还记得在银楼,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洛清芷回忆闪现:“记得。你说他们家祖传的手艺能帮我们。”
完颜璟挑眉:“还不明白吗?”
洛清芷一时脑袋没有搭上线,深陷疑圈,表情尽是疑惑。此时宫远徵反倒开口问道:“我插一句,这个陆思衡到底什么来头,你们能不能先替我答疑,再说其他?”
完颜璟:“能是能,只是我今日有些累,让她告诉你吧。”说完自顾自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洛清芷脑子里的弦一时搭不上,也不强求,转身替宫远徵答疑解惑:“这个陆思衡我之前跟你说过,他爹是五品御史中丞。”
宫远徵“那又怎么样?”
洛清芷:“他们家从前也和我们一样,出身江湖。据说陆至安的爷爷也就是陆思衡的太爷爷,不满现状,为了摆脱当时的身份,一心考取功名,潜心苦读,终于四十岁的时候以二甲十一名的成绩入朝为官,陆家嫡系也从他这开始不再是江湖门户,摇身一变成了官宦之家。”
“江湖人家改头换面成为官场之人,这么容易?那严齐?”
“哪有那么容易,为了摆脱自己的身份,陆家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因为陆思衡的太爷爷要走仕途之路,陆家事务他难以分心管理,可是引起不少祸事。什么兄弟阋墙,毁家灭族的事多了去了。大家你争我抢,到他中举之前,陆家基本已被消耗殆尽,如浮萍一般在风雨中飘摇。他们能有今天可能真是祖宗保佑吧,让他中了举,陆家才没有在这世间消失。”
“那跟你们要做的事有什么关系?他说的祖传手艺是什么?”
“你知道阴兵借道吗?”
“阴兵借道。”宫远徵皱起眉头:“在宫门收藏的书册中看过,但没真的见过。所谓阴兵借道除了百姓渲染的故事氛围外,无外乎是那些做地下行当的人所造成的假象。”
洛清芷:“地下行当就是陆家的祖传手艺。陆家先祖曾做过发丘中郎将,后人又拜在摸金和卸岭门下。他们能够寻龙定穴,通过观察地形和风水来确定墓葬位置和深度,同时运用卸岭上观天星下审地脉的本事帮助自己完成取得墓中宝物。”
宫远徵喃喃自语:“所以,他们可以观察山脉走势,打通暗道。”
洛清芷听他自语,豁然开朗,猛地转头看向完颜璟:“你的意思是请陆家出山,用他们的祖传手艺,帮我们打通暗道,神兵天降,里应外合?”
完颜璟一笑:“你终于想到这一层了。”
洛清芷:“可他凭什么帮我们?我们与陆家并无来往,自从他们进入官场之后,江湖事他们可没再参与过。”
完颜璟站起身:“江湖门派改头换面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陆家进入官场时除了自己二甲十一名的名头,什么都没有,没有根基想在朝中站稳,除非他能够像平西王一样有足够强大的能力。”
“他如果能像平西王一样,就不至于四十岁才中举人。”
“既无根基,又无多少能力,那他想在朝中站稳,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洛清芷思索着:“给自己找个靠山。”
“那如果你是这个靠山,你会什么都不要吗?”
“可即使这样,到了陆思衡这儿,他们那一辈的人也都死光了呀。”
完颜璟忘了自己没有教过洛清芷朝堂中的暗流涌动,一时发觉,耐心解释道:“人走了,关系还在。朝堂不同于江湖,不管是贪官污吏还是清流之家都需互相扶持,他们之间更讲究身份地位。
陆家做官虽历经三代,但官位最高也不过是个四品,你想想,他们要想在这人吃人的官场中走下去,只靠自己或者钱财,能走多远呢?更何况陆思衡如今还没有考取功名,若他一直没有进益,入不得榜,那在陆至安卸任之后,陆家也就到头了。”
宫远徵:“那日在银楼,林三爷密会之人就是陆家给自己找的大树,妄图能够树下乘凉,安享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