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崔景钰不耐烦道,“阿江到底怎么样了?”
卫佳音低垂眼帘,遮住眼中心虚之色,深吸一口气,嚎啕大哭起来:“我和她兵分两路逃跑。那群人追着阿江而去了。恐怕她……凶多吉少……”
崔景钰眼中迸射凌厉之光,身子晃了晃,一脸难以置信。
卫佳音泪流满面,“我胆小无能,也不敢回去救她,只得继续往前跑。我不过弱质女流,那些追兵凶残无比,我……我真的无能为力呀!”
崔景钰深呼吸,良久不语,手轻轻颤抖。
“郎君,又有人来了!”侍卫回来道。
崔景钰略一沉吟,带着众人进了屋内。
丹菲和刘玉锦一路风尘地赶到了泰安楼,就见门窗大敞,人去楼空。
“我们来晚了?”刘玉锦失落道。
“先进去看看。”丹菲把马留在外,同刘玉锦走了进去。
屋内一阵劲风袭来,丹菲下意识将刘玉锦反手推开,拔出短刀一挥。锵地一声,兵器交鸣。
“住手!”
屋内亮起了灯。
崔景钰带着侍卫走了过来。
“你还在?”丹菲松了口气。
“怎么是你?”崔景钰和刘玉锦同时开口。前者是问丹菲,后者是在问卫佳音。
丹菲顿时翻白眼,“我命大,没死在沙鸣。觉得有何不妥?”
卫佳音则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躲在崔景钰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袍子,道:“我和家人失散了,钰郎救了我。”
丹菲的目光往卫佳音的手腕上扫去。卫佳音拢着手。
“锦娘的父母和我娘也亡故了,刘家被毁了。我同她去……去长安,投奔她舅父。”
“我也去长安。”卫佳音目光闪躲,“我伯父祖母都在长安。”
崔景钰盯着丹菲,“你们怎么寻到这里的?”
刘玉锦刚要开口,被丹菲暗暗扯了一下。
“锦娘有个姑母在原州,我们便过来寻她。结果她姑母也已经举家躲避战乱了。”
崔景钰眯了眯眼。丹菲从容地看着他。
此时一声军号自远处传来,风起万里,如狼奔虎啸,夹带着森森杀气。
“突厥人来了!”惊恐的气氛瞬间蔓延开来。人牙子哆嗦,那些女孩纷纷被吓得哭起来。
“郎君,拖不得了!现在出城还来得及!”随从焦急催促,“容奴斗胆,听这位卫娘子诉说,段娘子怕是凶多吉少了。郎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呀!”
卫佳音也哭着磕头,“都是小女的错!没有救下阿江。崔郎再是伤心,也不可自暴自弃呀!”
刘玉锦吃惊地张着嘴,丹菲瞪她一眼。她终于明白过来。丹菲怕卫佳音使诈,才不提段宁江之事。
“喂,崔郎。”丹菲沉声唤道,“你们若不走,我同阿锦就先走了。”
崔景钰紧咬了一下牙关,“走!”
丹菲旋即吹了一声口哨,唤来红菱,同刘玉锦上了马。
卫佳音被侍卫扶上了马。在无人看到的时候,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擦去了额角的汗珠。
段宁江当日就受了那么重的伤,定是活不下来的。段宁江一死,便没人知道当日她的所作所为。
思及此,卫佳音朝前方那个挺拔的身影望去。崔景钰骑马带着随从朝城门奔去,背影潇洒矫健,充满男性阳刚之美。
崔景钰将来若是知道了她做的事,又会怎么看她?
段宁江的冤魂,可又会前来寻她复仇?
思及此,卫佳音冒了一身冷汗,全然没有注意到丹菲幽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