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员源源不断地涌入营帐。罗圣手为我包扎妥当后,便将我交托给何正武。两人素不相识,却好像在这一点上拥有默契。众目睽睽之下,何正武再次将我打横抱起。
此时我再推脱抗拒,便是矫情不识时务了。
待何正武将我安置在马车内,我才有机会向他说明计划,以便他去争取委令。
“吕伯渊,”他喃喃重复这个名字,眉心微蹙,“他近日在城中颇为活跃,其幕僚的身份已经悄悄传散开。军中对此事多有耳闻,青山尚未表态。依照你的计划,虽是以回春堂号召,实则你们参与甚广,尤其是他,几乎在操控全局。事后论究起来,吕伯渊这个名字恐怕会人尽皆知,你纳收幕僚之事就藏不住了。”
事已至此,我怎么会不知这其中的联系。虽不是初衷,却是必然。若真的能够借此事助吕伯渊早日登上仕途,于公于私都是好事一件。
我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解百姓于倒悬,我一人得失算不得什么,请将军莫要因为我而耽误了正事。吕先生有雄才大略,前程不可限量。还望将军不计前嫌,能够和我一样相信他。”想了想,我又补充道,“今日之事,若非必要,不用提我。”
何正武凝视着我,眉头深锁,沉吟道:“你相信他。”而后他像是在揣摩着什么,“你宁可信他,信回春堂,宁可相信这些外人,也不肯去见青山。”
良久,他盯着我眼睛:“文君,你可知这意味什么?”
“我知道。”我将视线投向窗外,原本阴沉的天色愈发灰暗,“待尘埃落定,我再向将军解释。请将军救救这些无辜的百姓。”
何正武纵身跳下马车,冲进雨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绪如麻。我怎会不知自己的作为会带来什么。可若他们回到城中,看到那榜上的告示,就知道我早已没有回头路,早已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直到暮色四合,何正武才跳进马车。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见到他先是一瞬的恍惚,随即又惊坐起来,“拿到批文了吗?”
何正武从怀中掏出盖着官印的救灾委令,郑重地交在我手里:“拿到了。是青山亲手盖的印。待灾情平息,会为回春堂请旨嘉奖。”
我点头,这就足够了。若回春堂有,凭吕伯渊的才干,定也不会落于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