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稳。
阳光穿过云层的间隙,宛若银色的纱帐,柔和地笼罩在院中的药草上。空气微凉,晶莹的露珠在嫩绿的叶片上滚动闪烁,仿佛无数细小的宝石。
我伸了个懒腰,一如往常信步查看药草的生长。
微风拂过指尖,叶片轻轻颤动,我愈发期待师父和师兄的归来。眼前的景象,定能让他们觉得熟悉与惊喜。我如今也能自己培育好药草的秧苗。
他们的房间我打扫过一遍又一遍,与他们离开时别无二致;埋在树下的酒坛越来越多,都是我难以抑制的期盼。
“姑娘,姜姑娘?姑娘起来了吗?”
后院的门关着。急促的敲门声,粗暴地将我的思绪拉扯回来。
小厮焦急地敲门,声音里透着不安和急切,“姑娘醒醒,有急症来请。”
我微微蹙眉,从药田中抬起头来,心头莫名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是谁来请?”我没急着开门。
“是…是…大将军来了。”小厮尴尬地回道,这般支支吾吾,明显知道我不会答应,也昭示人就在门外。
我心中一沉,脸色微变,“让他另请高明。今日恕不出诊,谁来也不用再问。”
“姑、姑娘…”小厮结结巴巴,“要不您开开门,您…您自己说?”
“难道我说得不够清楚?”我提高声音。这话既是对小厮的回答,也是对盛青山的答复。他不会听不出来。
“文君,祺哥儿病了。”盛青山的声音传来,语气复杂而隐忍,“你先开门。”
我立在门后,神情冷静,一字一顿:“我不会开门,也不会随你去。仁信堂田大夫最擅小儿病症,不妨请他前去。”
“昨夜已请过了,是田大夫保荐你,城中只有你能救他。”盛青山语气艰难,“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也知道此事令你为难,但那是一条性命……”
早在我看清他不会为连枝讨回公道、惩治袁厨子的时候,我就对他彻底失望了。他竟然可以纵容蓝凤秋作恶,甚至默许她对他自己的母亲下手。无论他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我都无法再面对这个人。
“这扇门拦不住我。”盛青山语气笃定,隐含威胁,“先开门。”
我深吸一口气,倍感奈何与愤怒。
凭力量,我不是他的对手。
门扉应声而开。
“盛青山,你今日就算把我绑去,我不肯治你也没有办法!”我直视着他,冷冷地说道,“要么你走,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
我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了?这两年里,但凡瞥见他的身影,我都会主动避让。哪怕只是一个相似的影子,我也会别过脸去。
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真想躲开一个人,似乎也没那么难。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比以前更加晦涩难明。
没有回答。盛青山自顾自地跨进院中。
他面对我,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