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伯渊!”我心惊肉跳,全没想到他会这般肆无忌惮。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蜷曲,缓缓移开手背,露出一如往常波澜不惊的眼眸,自顾自地说道,“你看,我若说真话,你一句也不敢听。”而后他苦笑,无奈之情溢于言表,“无需这般戒备地看着我。我只是担心今日之后,再没有机会说出来罢了。”
我沉默,缓缓走向窗边。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断线般的水珠自屋檐滑落,溅起一圈圈涟漪。
我望着湿漉漉的后院,声音有些疲惫沙哑:“你们……”话到嘴边,不知该怎样发问。他们做了什么,一目了然;他们想要什么,我亦心知肚明。
“你说得对也不对。”他接着我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难明的情绪,“我和盛青山确实做了很多准备,但我与他谁也没有想要将荣家赶尽杀绝。那毕竟是你的至亲,大势已成,要他们的性命毫无意义。今日之事,七分谋算三分意外,偏偏这三分是圣心难测。即便我们有心转圜,但圣意难违。”
我诧异地转过身来看着他,不解道:“圣意?我父亲一生忠贞,未曾有丝毫悖逆圣上之心,勤勉尽责,即便无功,亦有苦劳。为何杀他。”
吕伯渊眼神微黯,声音清冷:“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怎会如此……”我不敢置信地喃喃道。盛青山曾说,皇帝顾念老臣,不会伤荣家性命。为何皇帝会忽然反常。某个念头一闪而过,来不及深思。
院中陆续有人来往忙碌,云洲和雨眠也醒了。
雨眠蹦蹦跳跳地进了房间,一眼便瞧见吕伯渊,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猛地抱住我的腿,稚嫩的童音里满是欢喜:“娘亲喜欢吕伯伯,要将他留下陪我们了吗?”
虽说童言无忌,我脸颊热得发烫,立即捂住她的嘴,“莫要胡说!娘亲是给伯伯医治腿伤,他很快就会离开了。”
雨眠在我掌心呜呜作响,我生怕闷着她,连忙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