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盛家的嫡女,本该风光无限。这些年,老夫人为你攒下的,加上各房贴补,本不用让你为此忧心。
可你们斗不过蓝凤秋,让她胡乱挥霍。眼前只剩常数,你当真甘心这样嫁去贺城?
那可不是个好地方。”
从前她便对要嫁去贺城耿耿于怀,倘若甘心,就不会让老夫人去打青萸的主意,不会每日躲在房里闷闷不乐偷偷哭泣。
更不会屈尊降贵,重新来接纳我。
见她语塞,我望着老夫人直言不讳,“你们是想要我来贴补这份嫁妆?”
“咳,怎么会呢……”老夫人尴尬道,“我是为了青山,并没有想这么多。你与青月从前也是很好的,你能想到此事,便也证明你待她还有情谊。”
我冷冷一笑,讥诮道:“抬头三尺有神灵,但愿老夫人说得是实话。”
“你够了!我盛家还花不着一个女人的钱!”盛青远怒然断喝,吓得小茹一个哆嗦,跌靠在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家中之事,向来各凭心意,你就是分毫不出,也不会怎样。何必说得好像我们合伙来算计你?你出了相府,就钻进了钱眼里了?”
我神色淡然,语气平静,“那你何不问问老夫人,你所谓的托付中馈,究竟还有多少银两?你还喝不喝得起下一壶忘忧酒?”
盛青远不敢置信地看向老夫人;后者在他的注视下,犹豫再三,低声说道:“你这孩子,怎能信她一面之词。”
“那她为何这么说?”盛青远到底不是个孩子了,将信将疑,忽然转向杏儿,“既然不是,去将府中的账簿拿来!给她看看!”
说这话时,他心中大抵还是存着侥幸的,装作不经意地瞄了我一眼。
我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他们。
眼见着瞒不住了,老夫人这才抓住盛青远的衣袖,艰难地吐出真相:“咳,不用看!我还能不清楚?只是一时拮据。
我是被那蓝凤秋诓骗了。她不仅动用了青月的嫁妆,还将我名下的田庄铺面都拿去做了抵押。我本打算让你哥哥去赎,可他又成了这副模样。”
盛青远哪里还能不明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眼角余光都不敢看我。
“那她说得是真的了?你是想要她来填补咱们家的亏空??”
老夫人望着他,犹自辩解,“这是两回事啊!难道青山白白为她受伤吗?你大哥这副模样,难道不该由她照顾?待青山醒了,哄她都来不及,哪里会使她的钱,都会还给她的!”
盛青远背对着我,身形微微一晃,声音低沉而痛苦,“母亲,你与我不是这么说的……”
“这有什么区别!”老夫人恼羞成怒,啪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胳膊上,“你难道要让你哥哥孤寡一生?难道要他带着遗憾去死?他待你那么好!你为他争取想要的,有什么不对?难道不是你该做的!”
我实在听不下去,只觉得身体里都灌满了泥浆铅水,沉重得令人窒息。
“够了。他虽还没醒,却未必不能听见。”深吸一口气,我缓缓说道:“你们大可不必用他来做筹码。他生来是盛家的嫡长子,是堂堂护国大将军,他那么骄傲,容不得你们这般侮辱。只是要用钱罢了,写下借条,我自会让人支取。”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我。
盛青远和盛青月似有所动,犹豫不决。
老夫人却仿佛换了一个人,恶狠狠瞪着我,咬牙切齿道:“既说明白了,你还要什么借条?他若不为了你,能成这样?你的良心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