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盛青远顾不得母亲的坚持,连忙赔礼:“相爷勿怪。家母关心则乱,这些时日总是精神不济,偶有胡言乱语。切莫当真才好。”
“无妨。”吕伯渊掸了掸衣袖,袖口上银线织就的回字图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神色如常,“既然老夫人身体不适,应当多休息才是。”
话音不轻不重,落在房中。
盛青远当即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奴婢屈膝,欲将老夫人搀扶出去。盛青月亦欠身施礼,迫不及待地想要跟着离开。
眼见大势已去,老夫人随着走了几步;尚未到达门前,忽然驻足,猛地转身蹿至我面前,紧紧抓住我的双臂。
“文君,你是好孩子,菩萨心肠,不会不管他的吧?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可不能不管他。”
我猝不及防,险些摔倒。好在吕伯渊及时扶住我的脊背。
“还请老夫人自重。”吕伯渊目光沉了沉,嘴角抿成一线,眉宇间隐隐有了不耐,“莫要强人所难。”
“母亲!”盛青月阻拦不及,慌乱之中踩到裙角,膝盖撞击地面发出砰的一声。
这一下摔得很重,盛青月挣扎两下都没爬起来。
两个丫鬟搀着老夫人抽不出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好在小茹和杏儿就在门边,合力将人扶起。
堪堪站稳,盛青月窘迫得两颊滴血,咬着下唇,顾不得疼痛和老夫人,一瘸一拐地逃出门去。
盛青远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
“母亲,您就别再添乱了。”他皱着眉,语气严厉,带着责备。
厚厚的脂粉被泪水侵蚀,留下不堪的泪痕。老夫人不敢置信地扭头,看着她的小儿子,将他不厌其烦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的眸光渐渐黯淡下去,同时失去力气,松开了我的胳膊。
“对不住,我又糊涂了。”她垂下眼帘,声音低落,“是我又糊涂了。”
我实在无话可说,往后退了半步。
她的嘴角向下垂着,使劲儿扯了扯,仍是沉重的挂在下巴上;视线散在虚空里,没有再看任何人,脸上的表情凝滞而麻木。
终于她像个失去灵魂的傀儡,走出门去。
纵然仍是前呼后拥,背影依然孤独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