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宫宴。
按例,需得携带家眷,叩谢皇恩。
吕伯渊不舍我去遭那样的罪,暄暄嚷嚷又跪又拜,想要替我推脱;奈何皇后以及宫中的几位娘娘盛情邀请,不得不去。
入了宫,虽是夫妻,也需分席等待。
官眷们自是要去皇后及各位贵人们面前露个脸的。
我随大流跟在她们后面。
谁知还未跨进皇后的凤仪宫,便听见管事嬷嬷高声问道:“吕相夫人何在?”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我——
然而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昨日下了大雪,这地上虽都扫过,却也还是湿滑。我捧着隆起的肚子,走得格外小心谨慎。
“吕夫人身子重,在后头呢。”有人回道。
“吕夫人您快点吧,皇后娘娘等着您呢。”有人催促。
“走那么慢,没看见大家都等着呢。”亦有人抱怨。
众人七嘴八舌,客气中带着疏离。
吕伯渊即便位高权重,改变不了他的出身。百官畏惧他,心里仍瞧不起他。荣家失势,兄长虽然上进,却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成就。我纵有一身医术,还有枭记傍身,但在她们看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早已与她们不是一样的人了。
所以即便我孤零零走在最后,也没有人在意。就连那些末流官眷,也怕沾惹是非,离我远远的。
“快,快去将人扶进来,这么冷的天,怎叫她一个人在后头走?”皇后温润的声音从殿中传来,透着一丝焦急。
我神色平静,不疾不徐。
不一会儿,皇后身边的管事嬷嬷便小跑着迎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我搀住:“吕夫人,您慢些,不着急,大家都等着您呢,这身子重,可千万小心。”
我点了点头,客气道:“多谢嬷嬷。”
“夫人折煞我了。”嬷嬷满脸堆笑,神情和善而恭敬,“多亏了您的药膏,老奴这腰疾好多了,还能在皇后娘娘身边多伺候两年,正不知该怎么感谢您呢。”
“治病救人,是我为医的本分。嬷嬷不用挂在心上。”说着话,我们踏上台阶,路过门前等待官眷。
毫无意外地引来一阵窃窃私语。
“她可真是,无孔不入。”
“她什么时候与皇后娘娘这般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