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都是？”罗本想起了自己当时准备旅行的时候在地图上画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圆圈，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
“每一个都是。”黑帝点头。
“那……当这个幻境崩溃之后，他们……”
“罗本，他们已经死了……在很久之前，只是他们的灵魂碎片没有地方可去，当幻境崩溃之后，他们总算得到了解脱，得到了安息……在幻境崩溃的能量冲击中消失了。”
罗本眼珠不由颤了颤，“你之前，没有给他们宝石！”
黑帝不由瞟了罗本一眼，一言未发，只是点了下头。
“为什么！？”
“这宝石是最后的手段，不能随便使用的，而且……那个幻境十分特别，情况极为复杂，也需要调查清楚许多的事情，我不能在那里活动，所以……只好派我的战士们替我做这些。”
“也就是说……他们是去送死！”
黑帝双眉一皱，放下了酒杯，“罗本，你的缺点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而且……没有一个强者该有的气魄和坚毅的心智，死亡是常有的事情，虽然你是个人类，但也不该对此过度的纠结。”
“我的气魄和坚毅并不会体现在让别人为我白白送命上！”罗本口气坚硬。
“呵呵，看来对于我把你丢到那里去你还是怀恨在心……”虽然嘴上说的似乎有些遗憾，但是黑帝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任何在意的神色，“罗本，没有任何一个生命的消失是毫无意义的，死亡并不可怕，我们魔族没有任何一个战士会惧怕死亡，但是他们害怕自己的死毫无意义。”
顿了下，黑帝缓声说道：“正是有了这些在前面去送死，用生命换回了宝贵情报的战士们，才有了后来的一切，有了我的办法，罗本！你才能拿到那颗宝石，并且活着回来！！”
手指窗外，黑底继续说道：“罗本，不要以为你什么也没有得到只是拿了一块宝石，所以从幻境里出来就是你一个人的功劳，那幻境的强大你根本无法明白，看到那天空的光云了吗，我极力的疏导才把那幻境的力量大部分泄到了天空上，别看现在光云消失似乎一切都不错，在接下来的几百年内，魔界的天气恐怕会十分的诡异，而且在极高空会充斥不稳定的能量乱流，没有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尝试，根本无法突破那幻境，罗本……你最好不要再说他们白白送死，这是对我的那些战士生命的一种侮辱。”
……
黑帝晃着酒杯说道：“说起那个幻境，那不愧是神族长久时间制作的强大道具，里面完全自成一体的模拟一个世界的运转，一切和真实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可以完全复制真实世界……”黑帝说着脸上笑意渐浓，“不过神王该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出来吧，他现在应该还重伤没有痊愈，下次神魔大战他绝对不敢再露面了。”
罗本凝着眉，问道：“黑帝大人，那个虚幻的世界如果是神族制作的话……为什么却和魔界一模一样，我想……就算神族在怎么精雕细琢，也不可能雕琢出那样真实的魔界来，而且魔界的许多事情也是神族完全不了解的，想要构建一个能迷惑魔族的世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的确……”黑帝抿了一口酒，“不过这正是这个幻境精巧的地方，准确的说那并不是一个通常意义上的幻境，那……是一个巨大的灵魂倒影，嗯……这样说应该是最贴切的。”
“灵魂倒影？”
“是的……那个幻境本身并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那么庞大的构建，但它拥有相当强大的能量，在把一个目标灵魂拖进去之后会扰乱目标的记忆，并且根据这份记忆自身创造出一个庞大而精密的世界，那个幻境……可是说是我的灵魂倒影，是我心中魔界的样子，所以才会和这个魔界在那么多的地方都极度的相似，当然……为了困住目标，那幻境是修改整个世界，使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也变得似乎很合理，当然这是用来迷惑目标的，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就能发现那个世界的虚假性，你在那幻境里好多年，一定也发现了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吧。”
罗本这才算是明白那个世界的由来，“原来……那世界是复制出来的记忆！”
“嗯，不错！”黑帝很遗憾的说道，“也正因为我的生命过于长久，对于魔界的了解也太多太多，所以那个世界才会那样真实，如果只是一位魔王被吸进去的话，我想那个世界也会是漏洞百出，根本无法那样真实的。”
“而且……”黑帝口气里多了一分赞叹，“虽然是神族的东西，但我也不得不承认那幻境超高的完成度和真实性，最让我无奈的是那幻境居然可以完美的运转从的灵魂记忆里复制出的世界，甚至衍生出无数合理的我不清楚的事情，就好像一个世界真实的在运转。罗本，你可能无法想象，如果当时复制出的世界和这里一模一样的话，那么说不定这两个世界的历史都会是一样的，那个幻境实在是我一生之中见到过的最完美的幻境。”
怪不得，怪不得一切都这样自然，甚至自己在其中了解到了许多秘密，许多不论是神王和黑帝都不会了解到的秘密，真实的运转复制而来的记忆，这力量真的堪称奇迹，罗本心里惊讶。
在眼前慢慢的晃着杯子里的酒液，黑帝继续解释道：“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之后我终于摸清了那幻境的大体框架和结构，并且准备选择一个合适的人选去执行这次最后的任务，本来……会是炎或者凌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去执行这次任务，而且为了这次任务他们两个已经准备并独自修炼了很长的岁月，不过可惜……最终却出现了更加合适的人选。”
罗本眼神晃了一下，“他们两个……”
“他们死了……”黑帝简单的回答，带着无限的惋惜，“为了这次任务他们付出了很多，甚至做了极端的修炼和外形到精神的改变，他们两个本是朋友，但为了更好的完成这次任务而互相竞争，也成了敌人，他们其实也都知道这次任务九死一生，或许都希望对方能留下来吧，只不过他们为了这次任务都选择了极度消耗生命力的修炼方式，就算你不出现……他们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罗本脸色不由动了动，想起当时在骨池见到炎灵，在黑森林的寒潭见到凌的情景，心中不由微微黯然……
稍微整理了下思绪，罗本心中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问一下关于虚无之地那座巨大城市的事情，那个地方……为什么和黑色堡垒一模一样呢？
还没等想出结果，黑帝已经提前说道：“在那里世界里，虚无之地的存在现在倒是让我感觉有些惊讶，因为我之前对于那片土地知之甚少，不过现在看来，那一片土地，其实就是我另外一半灵魂被抹掉和摘除的记忆集合体。”
想了一下，黑帝有些自语地说道：“那个幻境困住我并不是本来的目的，而是想杀死我，只不过我的灵魂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外力毁灭的，所以……那个幻境想要通过完美的真实世界复制来呈现出一幅末世的景象，想要我心灰意冷，想要让我绝望，想要在那个时候彻底的消灭我，所以……神族的存在是必然的，可以说那个世界中的一切都是为了攻击我而做的准备，而最为明显的……就是神族！在这全部的攻击力量之外，虚无之地的存在是我无奈的自保，可惜当时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黑帝微微好笑地说道：“而且还会不时的举行猎魔盛会到虚无之地去猎杀虚无之物，那想必上幻境本身就要彻底铲除虚无之地的想法在我的灵魂上透射的暗示。”
罗本微微点头，这样说的话，的确说的通，也就是说当时虚无之地的那个奇怪的统治者，是黑帝原本记忆衍生出来的一个守护者，可惜后来接触到自己，那稀薄的力量可能受到了那宝石的影响，结果被自己吸收了……
那个世界毁灭者称呼，想必也就是黑帝的记忆想要把那个虚假的魔界彻底打碎的一种想法吧。
“罗本，你很幸运，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在那个世界得到了虚化的魔神赏识的，还得到了神力，但我想这和你虚无之地的旅行有着不小的关系。”
罗本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已经吃了一惊，如果情况如黑帝所说，那还真的就是脱了虚无之地那次形成中获得的力量，后来在魔王战铠中自动的吸引了那份神力的源火应该也是这个原因才对！
黑帝长长的一叹，“那真是一个很不错的世界啊……如果不是太过危险，我倒是还想在里面呆上一段时间，可惜……可惜啊！”
罗本忽然之间想到了一个问题，“黑帝大人，那个幻境，当时到底在哪里，我记得我是被丢下了那个奇怪的村子。”
“哦，的确是那样！”黑帝忽然开心起来，“罗本，你不觉得奇怪吗？来的时候没见到这黑色堡垒和之前有些不同了吗？”
“唔……我的确见到许多亡灵卫兵在，在打扫卫生……”罗本一想到那些可怖的亡灵卫兵在打扫卫生就感觉万分的怪异。
黑帝站了起来，呵呵笑道：“不错！这黑色堡垒的确该换换样子了，你也记得那个村子吧，还有我之前的样子！”
“记得。”
“其实……在我的灵魂被分裂之后，我就陷入了虚弱，残缺的灵魂不能自由的移动，更不能随便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那个村子所在的空间……其实就是那个幻境的一部分！”
“那里！就已经是幻境了！”
看着罗本吃惊的样子，黑帝似乎觉得尤为的好笑，“不错！我的灵魂被剥离，能稳定存在的地方，最好的就是那幻境中，所以我在里面开辟了极为狭小的空间，并建立了那个小村庄，别看那里四周的空间无比开阔，其实真正能使用的空间只有那个小村子周围一点点的距离而已，再向外……就会坠入幻境深处，不止是你，其余的战士都是从那里进去的。”
“而且！从那以后我就几乎没有离开过那个村子，庞当的黑色堡垒也就失去了主人，我把堡垒所有的人遣散，一切宫殿楼阁自然也就空了，我只留下了一些最值得信任，也重要的族人，我不能让我的子民知道我的状况十分恶劣，这样会让魔界变得混乱，尤其是在接近神魔大战的时候。”
黑帝笑了下，十分高兴地说道：“但是现在不同了，我已经恢复了过来，这黑色堡垒自然也就要恢复原样了，只是很多年不用，到处都要打扫，有些地方还要修理，暂时只好让这些亡灵卫兵来做这些工作，其余的……等有了模样在调集人手，哈哈……罗本！这黑色堡垒可是很壮观的，过一段日子你来看好了。”
罗本并不关心这黑色堡垒如何的壮观，再说在幻境里也看到了很多了。沉默了一下，罗本又抛出了一个心中的疑问。
“黑帝大人，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想不透。”
“什么！？尽管问！”黑帝心情大好。
“在到了那里之后，我遇到了纳兰，当然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但……我明显的感觉到她和其他的幻影不一样，但……又不是特殊人物，她……她很真实，就好像……”
“哦！”黑帝不在意的笑了下，打断罗本的话说道，“你说这个啊！这没什么奇怪的，因为纳兰本身就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她的出现，算是我的一个安排！”
罗本瞳孔猛然一缩，黑帝的话好像巨雷一样在耳边轰响，“你……你的安排！？”
“不错！我探索那个幻境也很久很久了，得到了许多的情报和线索，虽然我自己没办法在那个幻境里活动，但是不代表我什么也做不了，纳兰就是我的成果之一，是我对那个世界最大的影响力的一个集中的体现，她……很依恋你吧？”黑帝大笑的说道。
罗本的全身都有些僵硬。
“我明白你在那个世界孤助无力，所以我也动用了我全部的力量，那个时候的纳兰还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可塑性强，而且也不被那个世界重视，我知道你对魔女十分爱护，和纳兰的关系也很好，她还是你的魔女，所以我就把主要的精力集中到了纳兰的身上，她会遇到你，会倾慕你，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帮助你！怎么样？这许多年里，她让你感觉很不错吧？”
罗本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冻结了，在那虚幻的世界中，那一直支撑着自己的唯一真实感觉，那唯一的温暖和真情，那让自己留恋不舍的笑容，居然是安排好的！？
“主人！不许抛弃纳兰哦……”纳兰稚嫩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罗本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一切……都是假的？
黑帝没有留意罗本的表情变化，自顾的继续笑着说道：“可惜我在那个世界本来就行动困难，做完这一切更是对其余的事情无能为力，结果很快就发生了差点被抓到的意外，我知道我的气息已经暴露，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出现在那个世界上了，我本来打算再过两天进去看看的，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么快……我在里面度过了几百年！！一无所有的几百年！”罗本怒火上涌，一想到所有的一切居然全部都是虚假，所有的珍惜和不舍都透着一股幕后黑手的臭味，罗本就感觉胸中怒火无法抑制的燃烧。
黑帝并不在意罗本的大吼大叫，“罗本，我理解你的心情，也能理解你的愤怒，我并不会介意你说些什么，毕竟……是你救了我，而且因为种种原因，你也的确吃足了苦头，但我不会亏待你的，你是整个魔界的英雄！”
罗本不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黑帝，低声吼道：“英雄！？我倒是只求你能放过我！我甚至不知道在我从那个幻境回来之后，在得知了你太多的秘密之后会不会被灭口！”
黑帝轻轻拍了拍手掌，赞赏地说道：“合理的担心，不过……我不会那样做的。罗本！知道我的灵魂被撕成两半的不只是你一个而已，我只是不想这件事情被扩散引起恐慌，其实很多上等魔族都是知道这件事情，比如魔王们，比如各个种族的族长，特别出色的战士……他们都知道，而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虽然被撕裂灵魂是我的污点，但突破那幻境却也是值得夸耀的事情，可以的话我准备把这件事情好好的载入魔族历史，也可以警示后来的黑帝们，免得他们再遭暗算！”
说着黑帝指了指罗本，说道：“罗本！你将会是第一个出现在魔族历史中具有重大转折作用的人类，实际上……魔族的历史上几乎没有任何关于人类个人的记载。”
望着黑帝始终微笑的面孔，罗本感觉无比疲惫，“我没有意愿出现在你们的历史中，我只希望你能遵守诺言，不要再伤害我的朋友和亲人，如果不是出于无奈，我也不想和魔族有任何的关系，回到大陆之后，我希望我有足够的力量自保，你们魔族和神族的争斗和我并没有关系，我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呵呵呵……哈哈哈哈……”黑帝发出了一串长笑，“罗本……你未免太天真了。”
“天真？”
黑帝止住笑声，歪着头看了罗本一下，忽然有些神秘地问道：“罗本，你确定……你现在还是人类吗？”
脸上的肌肉狠狠的抽动了一下，罗本惊愕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回到了这个世界！我不在是魔族！我的身体并没有变化！”
黑帝的目光闪闪发亮，直刺罗本的双眼，缓缓说道：“罗本，并不是身体没有变化，就可以说自己还和原来一样的，虽然这个世界只度过了几天的时间，但是你的灵魂却实实在在的穿越了数百年的时间，灵魂脱离身体再回来……就已经不一样了，何况，你还是在那样一个世界中，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罗本……你在精神上，已经不再是个人类了！你见过一个人类带着数百年的记忆，带着强大到能聘美魔王那样强大魔法的人类吗？甚至……带着修炼神力的记忆的人类？”
罗本缓缓摇头，“我的记忆并没有那样清晰，而且灵魂魔法和神力也已经离我而去，我现在这只是脆弱的人类身体而已，也不再会那样适应那些魔法的修炼，我依旧是人类，我不是神族……更不是魔族！”罗本说的无比坚决。
黑帝的脸上露出了少许的无奈，“好吧，既然你这样说的话，我也不想坚持的纠正什么，不过罗本，我必须要告诉你，灵魂是很奇特的，有些东西会改变，但有些东西却想改也改不掉，特别是想你这样对某些事情极度执着的灵魂，精神继承这种事情你会很快慢慢了解的，现在……我们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精神继承……那是什么鬼东西？罗本心里泛起了疑惑。
“总而言之，罗本你现在可以相信一点，那就是我不会对你不利的，你的亲人，你的朋友我也会好好的保护起来，如果你相信我们的话可以让他们留在这里，毕竟现在我们强大的战士还没有办法去大陆，所以……”
“不！”罗本毫不犹豫的反对，“我们必须一起回大陆，我和她们已经分开的太久了，绝对不会再分开，不论因为什么理由！”
“哦……”黑帝点点头，“好的，那样的话自然也没问题，我会让纳兰好好保护你们的，在这里的悬空城，我也帮你建立完备的基础设施，免得你那里就好像一个流浪者的聚集地一样。”
“非常感谢！”罗本的话微微有些生硬。
黑帝随手一晃，空掉的酒瓶消失，还没开封的美酒又出现在了手中，打开瓶盖又倒了一杯，舒心地说道：“关于那个世界的事情也解释的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