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妙,对不起。不小心碰到了手机,天不亮吵醒了你。”周逾的声音低沉,疲惫。短短几个字,却让她差点凉了的心温暖起来。
“周逾,发生什么事了?”
一阵沉默。柳小妙的血液紧张得几乎要凝固。
他似乎不大愿意告诉她真相。问或不问,一样的结果。
“我敬爱的导师,刚刚去世了……”
导师?她闭上眼睛,努力想了又想。毫无印象。
周逾从不和她谈学校的人和事。他的工作内容和人际关系,她完全一无所知。
“需要我来帮忙吗?”柳小妙揉着眼睛,手心湿漉漉。她哭了。心情和他一样变得沉重。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不清楚他导师的性别。也不曾听他提过只言片语。
但听语气悲怆至此,师生情谊必然真挚。
“这场告别仪式只限于弟子,家人,并不公开。殡仪馆的车到了,我还有些事要忙。你好好休息,天亮了还得上班。”
“节哀,保重......”一句叮嘱,字字沉重。柳小妙绷不住眼泪,和他一起悲伤。
周逾热泪盈眶,哽咽道:“谢谢你如此理解我。”
他拿着手机,想和她说再见,身后传来一个柔柔细细的女声:
“周学长,下雨了。我有伞,一起走!”
周逾微微侧头,与撑伞女孩的目光无声相撞。
许雅雯一袭肃穆的小黑裙,挽着头发,慢慢走向他。抱着一大束白色的秋菊,在秋天凌晨的冷风里站得笔直。
她泪眼汪汪,抿了抿嘴角,“父亲在外地考察,赶不回。刚听到噩耗,一再叮嘱我亲自到场。可以吗?”
“跟车需要师母同意。我做不了主。”
周逾沉浸在悲痛中。全然忘了和柳小妙的电话还在进行。
他从来都把结束通话的主动权交给她。而她舍不得挂断,担心他过度伤心会影响身体。
偏偏这种执着没什么好报,反而被钻了空子。许雅雯的声音骤然落在耳畔,如同下了一场猝不及防的冰雹。
她叹息一声,颤抖的手指按在屏幕左侧的红键上。
半睡半醒之间,接连不断地做噩梦。
光脚在雪地里走,冷得两排牙齿碰得咯咯响。
滑倒在悬崖边,抱住一块尖锐的岩石,命悬一线,
肉体所受的痛苦,惊得她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头一身都是淋漓的冷汗。
“周逾,你是爱我的,是吧?”
柳小妙喃喃自语。裹紧被子,抱住枕头,望向渐渐亮起来的窗户。
回答她的,是阳台上吹过的一道道秋风。
降温和大风天气,不请自来。不知周逾穿了外套没有。也许他开车,车里空调温度舒适,不会着凉吧?
今天的他与平时不同。真性情流露,一会是埋头悲伤的少年。一会又变回有担当的男人。两个他,她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