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逾难以置信看着她。口才和常识大有长进,干实习记者没白吃苦。
连李白和陆游都能记错朝代的傻丫头,居然能把外国物理学家的大名叫得如此溜。可见上学的时候可以偷懒不读书,工作了被迫认真读书,
“欠下的情我一定还。但她是我的学妹,也是现在课题组指导的学生。除了正常往来,绝不会发生你以为的那种关系。”周逾耐心地解释完,也没了胃口。抬头看向窗外。
周莹听岔了,误以为他的冷静是冷漠,谨慎是敷衍。典型的做了就不认账,很有渣男嫌疑。愤愤不平地吐掉刚进嘴的小排,起身过来警告:
“你敢对雅雯姐怀有二心,我就告诉伯母!”
“我没有二心!”周逾气得脸都白了。
“我录音了,这回可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反悔就钻桌子,当众学狗爬哦!”
周莹亮出一支微型录音笔,朝他的额头轻轻点了一下。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周逾无奈地朝她讨了一个饶:“别啊,我宁可头点地,也不要当狗。”
兄妹俩不欢而散。一大桌子的饭菜放凉了,也没动几下筷子。周莹穿着昨晚从家里仓促赶来时的睡衣裤,闷闷不乐在过道里来回逛。
冷不丁,身后响起护士长严肃的声音:“哪个屋的病人啊?说多少次了,住院不能穿睡衣裤,必须要戴手环,穿病号服!”
声音太大。几乎整条过道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其他病人和家属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周莹急忙辩解:
“我没病!不穿睡衣裤,难道要穿我哥的病号服啊?”
护士长被呛得接不上话。围观的哄笑成一团。她靠歪理胜出,反而理亏。化身泄气的小皮球,瘪瘪的挪回房里。
“小莹,对不起,害你被误会了。我能自理,你赶紧回家。明天正常上班去。”周逾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宽慰道。
“可是,我非常不放心。你不许告诉爸妈,也不许雅雯姐来。万一输液时睡着了,谁帮忙叫护士来换药、拔针?”周莹眼眶发红,握住堂哥被针扎得肿了一圈的手。
“我会请护工啊。”周逾语气平静,眼底有光。
“行,”周莹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原来哥哥的心很细,是怕耽误我转正!周末再来看望你!”
进入十月,北方秋天的夜晚,来得一天比一天更早。六点半,天空罩上了一层灰蓝色的云层。窗外逐渐黑了。
周逾按亮了床头的开关,拿起手机坐到床侧的沙发上,默默地翻聊天记录。
相见面,又不想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从黄昏琢磨到天黑,也没能从困境的泥潭中挣脱出来。他禁不住怀疑自己的智商:是否经过一劫损失过半?
手机忽地有了消息提示。他欣喜地点开屏幕,果然是柳小妙的语音留言。
“昨晚怪我疏忽,发现你醉得不正常,应该第一时间打120和110。”
“到现在都不坦诚。若是周莹没和沈峻透露实情,打算瞒我到多久?”
“胃口不好?心情不好?居然浪费这么多粮食,该打屁股了。”
读完最后一条,周逾心有灵犀,扭头朝着窗边看去。
熟悉的背影赫然出现在玻璃窗前。他眼前忽地一亮,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一下午的氧白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