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返回婆家后,思量再三,拿出自己的积蓄银子,悄悄送到娘家母亲手里,以备将来所需,就连陪嫁的店铺、田庄也挑了好的转移到娘家母亲手里。
不曾想,半年后,苏家就遭难了。
原以为她逃不过,但当时那和尚说,她命里能遇贵人搭救。果然,不久后前宗主到金陵,将她母女二人赎了出来。苏家以为是她娘家人厚道,在她遇难后,还给她再置了一份嫁妆、家业,可没人知道,那是她一早就转移到娘家的嫁妆。
旁人不信算命,吴氏信,因为就是当年那和尚算命后,她才保全母子三人。
道士让吴氏写了一个“平”字,道士诵了一声“无量天尊”,“这个平字,两点在上、一竖出头即为半;两点在下,不抢风头,行事内敛即可平。”
吴氏打小性子就内敛不张扬,即便是娘家时,被庶姐出了风头也不急不躁,最是中规中矩,因着这性子做不得长子媳妇,才许给了金陵苏家的二公子为妇。
与丈夫相处,她亦从不争执对错、输赢,性子是一等一的好。可她的儿女个个性子都不是她,女儿能顶门户,儿子更是家里的支柱。
“太太有两优点:与人为善,从不害人,每入绝路必有一线生机。不妙,不妙啊,你家不出两日便有刀兵临门,太太当另做打算。”
“两日?”吴氏吓了一跳,心下快速地想着他事,“刀兵临门?莫非是……”
“十几年前是何事,这次依旧为何事。”
吴氏的仆妇在外头道:“太太,二斤上等花雕酒来了。”
吴氏道:“多谢道长。”
仆妇将一坛二斤装的好酒递给老道。
老道跳下马车,“太太保重!”
吴氏望着老道的背影,只有两日,这不是没多少时间,是了,再过一月便是姑苏娘家父亲六十大寿。她可以带着儿子、儿媳回江南给父亲贺寿。明儿就走,临走之前带了儿子、儿媳去,就说过完年再回来。
吴氏回到雅间时,心事重重。
苏老夫人道:“侄媳妇,这是怎了?”
“刚才那道长与我相面,说是留家有祸,出门大吉,我便想着,一月后便是我娘家父亲六十大寿,想带了长庚夫妻俩一起回姑苏给他老人家贺寿。”
姚芸不屑一顿,“二嫂怎的连这种江湖骗子的话都信,都说出门事多,居家平安,他倒反着来。”
苏老夫人道:“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听听就好。”
姚芸自苏墨做了湘省大农官后,五品官夫人的身份,又恢复了年轻时的张狂、胆大。行事也更大胆,她育有两子一女,苏墨后宅连个姨娘都没有。倒是先后有过几位通房,那些不规矩的都被她变着花样地收拾的,有的死了,有的贱卖,留下的都是老老实实的通房。
吴氏小心地道:“伯母,最近两日不出门么?”
姚芸道:“转眼就十月了,连农夫都闲下来了。到年节前就是看看戏,好生乐乐,翻年就该给大哥预备聘礼……”
想着这一生,十几年前金陵苏家大祸,他们躲过一劫,前后只差了几日时间,谁不说这一脉的人是好运道。
吴氏道:“伯母,明儿我准备带了长庚与陶氏去姑苏贺寿,你老可是要去寺里烧香祈福?”
姚芸道:“二嫂这是怎了?说话古古怪怪的,我们家每年正月、五月、腊月才去庙里烧香,素日是不去的,只在自家小佛堂烧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