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下跪在地上,拽着妇人的衣角,哭求:“阿娘,怎么办?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否则,事已至此,我还怎么活啊!”
李诚坐到榻边,将李二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屋子里进了除李二外的第二个男人。
那妇人给张七娘披了件衣裳,遮住身体,理了理被打断的思绪,才重新开口,“刘员外,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分明就是····”
“分明就是什么?”刘绰一面给李二喂水,一面冷笑道,“花痴入脑还是自轻自贱?”
眼神凌厉至极。
那妇人深吸一口气,年纪轻轻的,究竟是哪来的气势啊!难怪她来到凤祥府后,能从虎口里头夺食,就连自家将军也满口都是刘员外如何如何。
“你···这说话也太难听了!”她强行按下心中的战栗,稳住声音道:“刘员外,我知道你与李二郎君早有婚约。如今,我家七娘子名节已毁。她可是堂堂节度使府的嫡女,下堂给李二郎做妾也不算委屈了你吧?”
刘绰闻言,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张七娘,心中暗自冷笑。这种手段,她在电视剧里见得多了。从来就不明白,剧中的人为什么要妥协就犯!
被下药的人是受害者,管那个下药的人死活干什么?
她将碗递给李诚,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母女俩,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嘲讽。
“夫人这话说得有意思,你家女儿名节已毁?怎么毁的?二郎身中奇毒,可是从头到尾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那妇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张七娘则哭得更加厉害了。
“再说了,你家女儿是节度使府的嫡女,难道我刘绰就不是朝廷命官了?二郎是赵郡李氏的嫡子,相貌堂堂,才华横溢,喜欢他的女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与他结下婚约,刘某从来不觉得委屈。实在不知道,夫人在委屈些什么?”
张七娘以为刘绰是要松口了,忙道:“我不委屈,阿娘,我不委屈。”
那妇人也有些没听明白刘绰的话,试探着问,“这么说,你是愿意喝下蔓儿的这杯妾室茶了?”
“夫人说笑了,我与二郎虽有婚约,毕竟尚未成婚。什么妾室茶,正室茶的,哪来的立场管这许多?”
听到这里,正在努力灌水的李二心里不由得一紧。
绰绰这是给他留了面子。他养了这么久的力气,不就是为了拿出态度来,解决此事的么?
正在努力给李二灌水的李诚,心里也不由得一紧。
遭了,出了这样的事,五娘子这是嫌弃二郎君了。刚才,我就应该直接上手把人拖走的,管她是男的还是女的,管她衣衫穿得齐不齐整呢!反正我家郎君又不吃亏!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各自都加快了灌水的节奏。
妇人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更加拿不准刘绰的意思了。看李家那些仆从听话的样子,分明早就当她是少夫人一般伺候了。
“你悍名在外,早就扬言不许郎君纳妾,莫不是要退····”
妇人心中窃喜,不小心将心里的话说了一大半出来。
她如此说,莫不是要退婚?
像她这样心高气傲的女人,自然容不得自己的男人与其他女人有染。若是能一气之下与李二郎退了婚,自己的女儿不就不用做妾室了?如此一来,今晚的冒险之举,倒也值得了。
“我不同意,想都别想。”李二竟直接在李诚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与昭华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她的择婿标准我心知肚明,既然敢去提亲,就是做好了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准备。何来的悍名在外一说?李德裕此生非她不娶,夫人还是莫再开玩笑了。”
“李二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家蔓儿去死?”
李二冷笑一声,道:“夫人这话说得更是有意思了,你家女儿的死活与我何干?此前,我从未见过令爱。今夜,也是躺在贵府给我安排的客房里中了迷药,浑身无力,不得动弹。难道她自己走错了房间,要死要活的,我就要娶她?这是什么道理?”
“你···”妇人被李二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夫人还是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女儿吧,别让她再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来。”李二毫不客气地说道。
其实,他不是想不到其他说辞,只是不将话说得难听些,怕是这位张七娘子就不会对他死心。
他今晚遭的这回罪,还无处说理呢。若真的宣扬出去,毕竟同在一张榻上躺过,张敬则又是地方大员,世人难免会逼着他纳了张七娘。
因为他是男子,不吃亏。可他怎么觉着,分明是自己吃亏了呢?
他好像非得吃下这个哑巴亏,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才行。要是对方反咬一口,说他醉酒误闯了张七娘的房间,他也是百口莫辩的。
“李二郎,你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女儿家的名节岂能让你说得如此轻贱?”
“过分?对陌生男子下药,这难道就不过分?我还没找夫人要个说法呢,夫人反倒恶人先告状了。”李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人贵自重,才能不让旁人轻贱了去。”
说着,李二便要带着针往外走,湿衣服贴在身上实在不舒服。这屋子他想起来就讨厌,实在不想再多待一刻。
“我···我···”张七娘面如土色,全然没想到李二竟是这样看自己的。她不敢上前拉住他的衣服,可怜巴巴地哭求,“二郎,你不能走!自那日在醉仙楼惊鸿一瞥,我心里便有了你。为了你,我什么脸面名节都不要了。你看过了我的身子却这样走了,我怎么办?”
听了这话,李二吓得不由后退了一步。
醉仙楼见过?
她站在人群中还是就在楼中吃酒?
他那日除了接刘绰回驿馆外,并没同旁的女子搭话啊。
刘绰在一旁也是震惊不已,就见一面的单相思,竟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这张七娘可真够偏执的,比闻喜县主可恐怖多了。
至少裴瑾无论怎么纠缠,都是以势压人,从没动过什么下三滥的心思。
“张娘子,圣人言非礼勿视,适才李某从头到尾都紧闭双眼,究竟有没有做出无礼之举,你心知肚明。院中也都是府上的人,只要你们不想名声尽毁,那事情自然就瞒得住。李某言尽于此!”
李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刘绰也知道在张府待的时间越久,事情就越不好解释,忙跟了上去。